接连三日,披霞供吃了一次又?一次,薛含桃体内的寒气?已经消失地无影无踪, 她也?不?再期盼身旁空着的被褥多出一个人。
世子对她很好啊, 就算不?再需要她了也?没将她赶出去,而是把整五间的正房留给了她。
比她先前设想的一间小屋好太多了。
薛含桃知道自己要投木报琼,因此并未忘记每日给世子的补汤。书?房成?为?禁地拒绝她的靠近, 她就默默地用?世子常用?的白瓷盛出来, 然后?放在厨房最显眼的位置。
哪怕补汤没有被动过,她还是照做。
她一直记得方大哥拿出种子时说过的话,世子身上有疾, 种子开花便有法子医治。现在种子只是长出叶子,不?知何?时能开花, 这段时间薛含桃觉得世子应该多补一补身体。
故而, 她蹩脚地演了一场戏, 以自己补气?血为?借口拉上崔世子一起。
只是,世子不?需要她,也?不?需要她的补汤了。
薛含桃不?知第几次地倒掉冷凝成?块的补汤,将那只白玉瓷碗洗的干干净净,咕哝一声, “浪费。”
“娘子,要不?下次还是不?要放了吧?”几日下来,果儿也?死心了,明明书?房距离娘子住的地方只几道院墙,但她们愣是连世子的一面都见不?到。
是了,宫里有些妃嫔住的寝殿离陛下的寝殿也?不?远啊,还不?是几年十几年见不?到圣颜。
果儿猜测书?房那一圈的院落房子应该住进了新人,顾及娘子是陛下赐婚,所以聪明地不?让她们出现。
闻言,薛含桃只是笑笑,不?回答果儿,万一呢,万一世子就想喝了呢,什么都不?做她心里会觉得羞愧。
她欠世子太多了。
可惜她小心保存的桂花已经用?完,不?然还可以做银霜糕放在这里,要不?去府外买些桂花回来?刚好自己又?抄完了一本《金刚经》,可以送去书?阁。
脑海中盘旋着这个念头,她跪坐在榻上,仔细地将被褥铺整齐,每一个角落都不?放过,哪怕她的身躯就只占用?极少极少的边缘。
天色暗了,阿凶也?回去了自己的窝,少女规规矩矩地躺下,依旧没有放下帷幔,一点一点沉入梦乡。
今晚是有月光的,感受到一些明亮,薛含桃可以睡地很踏实。
只是睡着睡着,她的眉忽然皱成?一团,指尖也?不?由?攥紧被子。鼻尖萦绕着的血腥气?和一种强烈地被注目感,让她觉得自己全身上下被一头凶戾的野兽盯上了。
长了些肉的桃子不?再是干巴巴的,变成?了野兽饱腹的食物。
它的一只利爪按住她,饶有兴趣地凑近嗅闻,像是在思考从哪里吃掉才最美味。
薛含桃吓得呜咽一声,急忙睁开了眼睛,她告诉自己这是梦,只要醒来就不?必害怕。
然而就在她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一道身影比她更快,坚硬有力的手掌捂住她的眼睛。
愈加浓重的血腥气?扑鼻而来,伴随着帷幔被撕落的声音,牢牢地将她困在密不?透风的方寸之?地。
薛含桃茫然地张了张唇瓣,她记起了这头凶兽身上的气?味,刚想唤他,唇舌就被狠狠地攫夺,噬咬,吸吮。
野兽找到了最适合下口的地方,也?尝到了桃子的香甜,于是探出他的利爪,死死地往回收缩,要这颗桃子完完全全只待在他的怀中。
骨肉融进他的躯体里面,减轻他的疼痛,抚慰他的冰冷。
“呜……”只几下,桃子就被逼到了绝境,眼泪、汗珠、沾染上的血迹将桃子光滑的表面弄得乱糟糟。
然后?,野兽的兴致更加高昂,他抓着这颗本能想要逃走的桃子,从头到脚地吃进肚子里面。
不?够,也?还是不?够的。
于是,他的手臂微微用?了些力气?箍紧,尖利的牙齿也?不?甘示弱,找寻到能分泌桃汁的地方径直咬下。
桃子接受了比从前更为?残酷的命运,抽泣,哀鸣,最后?只得用?残存的一点果肉轻轻地触碰野兽的眼尾。
桃子小声地请求,“不?要急…慢一点…我一直都在这里…”
桃子一直安静地待在角落,没有偿还掉所有的恩情,怎么敢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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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照在眼皮上的感觉刺痛,薛含桃动了动手指,没能坐起身,反而更深地沉入被褥中。
她的身上压着一座沉重的高山。
薛含桃愣愣地望着被撕扯的七零八落的帷幔,后?知后?觉地发出声音。
“世,世子。”
嗓音是被肆意?摆弄过的沙哑,只能听到一点点模糊不?清的声调。
没人理会她,野兽心满意?足地抱着抓来的桃子在沉睡,为?了不?让桃子跑掉,他至始至终都没有从桃子的身体里面离开过。
少女逐渐也发现了这一点,难耐地蜷起脚趾,眼神迷离涣散。
桃子会坏掉吧,一定会吧。
她艰难地扭头看去,他如画的眉眼舒展开来,近在咫尺,可她被困住怎么也?触碰不?到。
闭着的眉眼是愉悦的,满足的,但凹陷的脸颊和被血迹染红的薄唇异常冷峻骇人。
这一刻的崔世子不?是神明,不?是人,更像是她梦中凶残的野兽。
只想着粗暴地杀戮,没有丝毫温情。
见不?到世子的这几日,究竟发生了什么啊?
薛含桃吸了吸鼻子,忽然有些难过,血腥气?这么重,世子一定是受伤了。
他的伤在什么地方?她努力地抽出自己的胳膊,想要查看,却是白费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