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芒纵然令人向往,但它同样夺目,无法靠近。
长久的,整个屋子里都静静的,静到连克制的呼吸声都能听见。穆其信就猜到了,他永远不会等到这个答案。
这个房子朝向极好,近正午的时候,阳光穿过阳台玻璃,投映进客厅每个角落。萧隐清低下头,阳光正好柔柔的落在她的肩颈上,她的肩颈弧度优雅得像只白天鹅,她轻声说:“穆其信,谢谢。”
穆其信心底翻涌,他撑在椅子上的手暴起青筋,下意识不敢再看萧隐清,他站直,“希望你快乐。”
萧隐清这才抬起头,“所以你是因为罹患疾病,才被从黔城的军区调来关山做参谋吗?”
团部机关参谋的位置清闲,且有更多背景深邃的人,远不会有基层锻炼过的参谋更有前途。
“是,我有轻度的ptsd,家里没人知道。”穆其信没有想瞒萧隐清的想法。
会有一阵子的拉扯~我写文的惯例哈哈哈,但其实这两人进度已经很快了。
12.洗澡
没有想到他会如此坦诚,萧隐清一时之间有些意外,等意外过后,她突然意识到,ptsd,是多不寻常的一种病。创伤应激综合征,只会是他遭遇过重大意外,他是军人,他服役过西南边陲,萧隐清不用深想,就已经猜到曾经发生过什么。她忙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窥探你的隐私。”
穆其信摇头,“总要让你有知情权,昨晚是你照顾我。”他顿了顿,“以及,我也想你知道,我不是你以为的那种样子。”
萧隐清沉默下去。
穆其信拿起一边的外套,“那……再见。”
“再见。”萧隐清轻轻说。
关门声响起,整个房屋里,又陷入了绝对的寂静。萧隐清走到餐桌边,将一只杯子放到另一边,剩下的水壶杯具她全部收纳回没扔的包装盒里。她抱着盒子,踮脚塞进橱柜中。
她只会选择自己。
隔开学还有一个多星期,但新生因为需要军训,已经陆续报到。这段时间里,萧隐清没怎么出过门,窝在家里把预备开设的课程写了份课程安排后,就忙课程内容和课件。她要开设的专选课,是刑法案例分析,主要案源是近年热点案件,她已经极尽考虑,这门课不论是对想升学还是考证工作的学生,只要是应试,就一定会发挥作用。
临时准备教案和课件很难,萧隐清花了很多精力,以至于黑眼圈深重,法令纹都一下熬了出来,还蓬头垢面,毫无形象可言。有一天来串门的习悦,看到给自己开门的萧隐清变成了这幅鬼样子,还仔细认了认,欲言又止,就差想问“萧老师不住这里吗?”
在进门后,看到散落一地的刑法类书籍,还迭加有不少打印出来的纸张,有标注了不少记号的案例,甚至最高检和最高法这一两年的指导案例和司法解释都有,习悦终于确定,这肯定是萧隐清!刑研所里除了她没人会这么没日没夜的拼命。
生怕萧隐清做得背过气去,习悦一把收走她面前的笔记本电脑,推着她进卫生间洗漱,“咱俩出去走走,新生们来军训了,我们看看他们去。”
习悦力气比萧隐清大很多,萧隐清硬是没法反抗,直被她摁到淋浴喷头下边,她才拍拍手,放心出卫生间。
萧隐清还在最后的倔强,“我不会去的。”
习悦漫不经心的答应,“嗯嗯,行,好,再说。”
萧隐清叹气,揉了揉纷乱的头发,确实脑子有些发胀。她看向窗外,快傍晚了,她已经到了昼夜不分的地步,想了想黄昏时候洗个澡在阳台上吹吹风也好。萧隐清脱掉T恤、裤子,打开淋浴器。赤裸的时候,她忽然脑子里蹿出好些天前那个夜晚。
很遗憾,酒精只会让当时的她犯迷糊,不会让她清醒后失忆,她记得清清楚楚,他们是怎么差点变成最亲密。
很烦闷,萧隐清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接了捧水扑上脸,温热的水流,很像穆其信吻意停留的温度。
停止转动的脑子里,一刻也驱赶不出这个人,萧隐清这个澡洗得很不舒服。
于是再次拉开门的时候,她跟习悦说:“我们去操场散步吧。”
13.教官
萧隐清随手换了件宽松的白衬衣,傍晚温度降低,冷热空气交替下沉,习风阵阵,吹得她衬衣鼓了起来,猎猎作响。关山的春与秋实在很相似,一样的大风与干燥,如果不是见黄的梧桐,几乎要分不清这是秋日还是春日,这点与黔城很像。
路灯已经亮起澄黄的光,大学校园的夜晚很惬意,加之现在还没有正式开学,只有新生和迎新的教工、往届生在校,暮色四合之际,校园里静悄悄的。隔最大的操场还有百来米远,就听见了新生夜训时候的口号声,震彻出深远回音。
习悦背着手感叹:“青春真好啊,哪像我们现在,出来走走都有气无力。”
风有些凉意,萧隐清穿得有点单薄了,她把手揣进裤袋里。远远看见几个眼熟的老师推着小推车,推车上放了几箱水和小零食一类的东西,萧隐清推了推鼻梁上的无边框眼镜,但是徒劳,她有散光,夜里隔远了看不清,她不确定的问:“那是法学院的老师吗?”
习悦听了,定睛看了看,“?G还真是,民法的白老师,法理的刘老师……”习悦突然想起什么,“好像都是大一的老师们。”
习悦快走了两步,突然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转过身一把抓住萧隐清的手臂摇晃,“你看那是不是南珍?都来刑研所了还跟法学院老教授们面前卖乖。”习悦转念想了想,“那不行,咱们不能让她一个人做好事。”
说完不等萧隐清反应,习悦拽着萧隐清就小跑过去,远远就挥手打起了招呼,“白老师,刘老师!”
跑了这几步两人就气喘吁吁,萧隐清还好些,尚且能说话,“白老师,你们……你们是给新生……送东西吗?”
白老师是个资历很深的中老年女教授了,一向慈霭有加,当下就拆了两瓶水出来递给面前两人,“这几天天气回温,今天白天热得不得了,听说这次的教官是从关山军区请来的陆军官兵,训练严格得很,所以院里就买了些东西,想来慰问下孩子们。”
年轻的刘老师推着推车,笑道:“其他老师开会去了,正好萧老师习老师跟我们一起发点物资呗。”
萧隐清不介意,习悦也满口答应。
见训练暂停,到了休息时间,新生们听令席地而坐时,几个老师卡准这个点,帮刘老师护着小推车飞快的蹿到法学院的方阵边,叫来一边的辅导员开始拆分物资。没有教官的指令,法学院的学生们即使余光瞄到了旁边的动静也不敢动。
操场音响突然传来声音,“各教官都有!整理方队,开始准备拉歌!”
是主席台上的总教官,这声音从音响里传出有些失真,但萧隐清又觉得很耳熟,她有些不解,下意识站起来眺望主席台,然后她一瞬间心跳漏拍。
是穆其信。
仅凭模糊的轮廓已经足以让萧隐清认出来了。
也许过会还会再有一章
14.躲避
迷彩的作训服,腰带扣得很紧,紧到让穆其信因为常年训练留下的倒叁角身形在层层衣物的包裹下也一览无余。他一个人站在主席台上,挺拔笔直,一只手握着话筒,一只手负在身后,即使这么远,也能分分明明的感受到他不同于别人的气质。
法学院方阵派了一个教官小跑到主席台上,跟总教官穆其信汇报老师们来送凉爽的事情。萧隐清看见台上的穆其信微微侧头,然后目光投向这边,冥冥之中,好像感应,这么远的距离也能确信他的目光在与她相接。
萧隐清握着水在原地出神,完全忘记自己该做什么。好在新生班委和辅导员涌上来分配物资,人群里没有人注意到萧隐清的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