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言澈穿着黑色t恤,慵懒无序地插着兜,盛汐就差揪着他的耳朵念叨了,他也不知道是听见了还是没听见,黑眸沉静,似是含笑,一直静静地望着盛汐。
直到盛汐讲完,他才弯了弯唇。
“知道了。”
老婆。
他们沿着小吃街,继续往前走。凡是纪寒和盛汐干过的事儿,江言澈都要再干一遍。
在卖玫瑰荔枝冰粉的小摊前,盛汐弯腰去看装在碗里的、花花绿绿的冰粉,卖相很好看,不知道吃起来怎么样。
“他给你买过这个?”江言澈站在旁边,凉飕飕地出声。听起来让人觉得莫名,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醋味。
盛汐略歪着头,抬眸看他。
“他”是谁?
那双澄澈漂亮的琥珀色眼瞳明晃晃写着不解,江言澈轻咳一声,假装不经意般提起:“纪寒。他给你买过这个?”
盛汐纯澈透亮的眼眸眨了眨,懵懵的:“嗯?没有啊。”
跟纪寒有什么关系?
接着就见江言澈略微翘起了唇角,看起来心情不错:“他不给你买,我给你买。老板,两碗玫瑰荔枝冰粉。”
盛汐睁大了眸子,水润嫣红的唇微微张成了o形,他急忙拽了拽江言澈的衣服下摆:“不要了,我不想吃。”
他低头看自己平坦的小腹,那里现在装满了液体,晃一晃没准儿都能听见水声。
“肚子里全是水……”他瘪了瘪嘴,娇气绵软地抱怨道:“都怪你,江言澈,让我喝了那么多奶茶!”
江言澈:“……”
他挺佩服盛汐倒打一耙的能力的,真的。
夜幕降临,小吃街到了最热闹的时候,攒动的人头几乎要将他和江言澈冲散。盛汐艰难地从一群高个子男大学生中间挤了出来,他被小摊前的灯光刺得眼痛,泪沁出来,世界模糊成了大大小小、五彩缤纷的光斑。
那一群人当中,有人轻佻地对他吹了声口哨,笑嘻嘻地想拉住他的手腕:“别走啊,小美人儿。”
“江言澈……江言澈!”慌乱到了极点,即使是曾经针锋相对的室友,盛汐也会本能地依赖。他呼吸急促,下意识在人群中寻找江言澈的身影。
不知撞到了谁的肩膀,又是被谁踩了一脚,盛汐回头连声说:“对不起,对不起”然后从人流中穿过。
他像无头苍蝇似的急切地找了江言澈好一会儿,却始终不见人影。最后,盛汐手里提着包包,茫然地站在路中间。情侣擦着他的肩膀过去,他被这个人挤一下,那个人撞一下。盛汐垂着头,影子缩小成一团,像一只可怜无措的麋鹿。
他快要哭出来了。
在双眼蒙上雾气,看任何东西都摇曳着水光的时候,突然有人牵住了他的手。
沉稳、有力,紧紧地攥住,掌心的热度源源不断地传递给他。
他说,“盛汐,我在这。”
盛汐慢腾腾地抬起头,呆呆地望向他。下一秒,他拍开江言澈的手,狠狠地拧了一把他的胳膊。
江言澈眉头都不皱一下,他在夏日夜晚七点钟昏暗的天色中,借着灯光,沉静地望着盛汐,幽暗灼热的目光几乎要将盛汐锁在里面。
盛汐吸吸鼻子,使劲把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憋回去。他重重地哼了一声,扭头就走。
江言澈黑眸沉静,亦步亦趋地跟着他。
盛汐走在前面,一副不妥协的表情。他的身材娇小纤瘦,白皙细嫩的双腿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柔弱的柳条。但他抬着头,腰背挺直,颈部的线条优美,又高贵得像只天鹅。夏夜的热风兜住他,吹乱他后颈新生的毛茸茸的短发,江言澈三步并作两步,跟上他。
他试图拉住盛汐的手,嗓音低低的,有点无奈:“真不是故意丢下你,刚才我也被人撞到了。”
“我一直在找你。”
“汐汐,理我一下。汐汐?”
盛汐依然沉默。他拎着包,在前面走得飞快。
江言澈蹙了蹙眉,冷淡的脸上终于显出一丝焦灼。
“宝贝,理理我。”然而手又一次被盛汐甩开。望着自己空荡荡的掌心,江言澈漆黑的眼睛在幽暗的街灯下显得晦暗阴沉。
他深呼吸两下,闭了闭眼。他本不齿沈驰暄喊盛汐的那些黏腻肉麻的称呼,此刻却也只能打碎一身傲骨,低下头,做一只匍匐在他脚边的狗。
“汐汐公主?”
回应他的是夏夜聒噪的蝉鸣。
江言澈:“……”
盛汐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
老旧且沾着潮湿气息的小巷阒寂无声,四周黑漆漆的,盛汐被这森森寒气惊得抱住胳膊,打了个寒颤。遽然回头时,他才发现自己偏离主干道很远了,拐进了不知道哪一条小巷。
那些朦胧的灯光、氤氲的烟火气,都遥遥地飘散在远方。此刻,这条小巷里,就只有他,和他身后的江言澈。
沉闷的脚步声回荡在石板路上,即使江言澈已经把呼吸收敛到最轻,但他的存在,还是惊扰到了盛汐。盛汐总觉得有双眼睛粘在他背上,盯着他看,让他抱紧了胳膊,心里直发毛。
可是下腹传来的清晰饱胀感又让他无法忽视。
盛汐憋到小脸涨红,终于忍不住回头:“喂,你知道厕所在哪?”
看样子还在生他的气,连称呼都不带。
江言澈闻言停住了脚步,挑了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