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哥哥！”盛汐一惊，着急忙慌地把他的手按了下去，“这点小事，真不用惊动我们系主任。”

盛尧望着盛汐按在他手背上的那双手，眸色微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盛汐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才发现哥哥的手被他压在了下面。和他柔腻无骨的小手不同，盛尧的手很大，手腕戴着昂贵的表，指甲修剪整齐，就连指骨凸起的弧度似乎都拿尺子精心测量过，手背上的淡青色脉络透着股养尊处优的矜贵。

盛尧被他压在桌上的手动了动，盛汐立刻像被烫到一样缩回了手。

盛尧看了他一眼，淡声问：“还有呢，接着说。”

盛汐乖乖巧巧坐好，眨了眨眼睛，是他讨好哥哥时再常见不过的情态：“宿舍楼离教室好远好远，每天早上七点就要起床，不然上课就会迟到……学校食堂的饭菜也不好吃，我都瘦了好几斤。”他捏着自己腰上的软肉，但实在没有多少，只好垮起小猫脸，强调：“真的瘦了好几斤！”

盛尧轻轻挑眉一笑：“真的？我看看。”说着大手就贴在了盛汐柔软的小腹上，似乎真的要就在这里，掀起盛汐的衣服，看看他到底瘦了多少。盛汐察觉不到他的遽然贴近带着怎样暧昧旖旎的念头，只觉得很难为情，下意识地往后躲了躲。一呼一吸之间，盛汐纤薄的小腹微微起伏，在盛尧的掌心之下，跳动着蓬勃的生命力。

玉颊微微浮出几缕红晕，盛汐瞪了他一眼。

但实在没什么杀伤力。

盛尧一贯冷峻的脸上也浮现一丝浅浅的笑意，盛汐又瞪了他一眼，笑什么笑！盛尧手握成拳，抵在唇边，浅笑变成了一声轻咳。

他的宝贝啊，真是好可爱好可爱。

“你的同学呢？”盛尧十指交叉，状似无意般提起，“他们和你相处得怎么样。”

盛汐愣了愣。同学？

眼前闪过了很多帧画面：阴暗角落的蠕虫、炙热窥伺的眼睛、满墙的照片……他的眼神闪了闪，躲开盛尧探究的视线：“挺好的，都挺好室友们对我也好。”

“他们都是很不错的人。有这么、这么好。”盛汐挺直了腰，展开双臂，将手臂伸长到最大限度，比划着他的室友们到底有多好。

“有这么好啊？”盛尧忍俊不禁，眸中浮现笑意。

盛汐用力点了点头。他好像想起了什么，忍不住扑哧笑了一声，“他们都很听我的话。好像外婆家的狗lucky喔。”

他无意识状态下自然流露出的骄傲、天真与高高在上，最让人觉得残忍。

杨樾、沈驰暄、傅砚辞、江言澈……他们那群人都是被关押在囚笼里的野兽，靠他一点点的怜爱度日，盛汐偶尔会隔着栏杆，逗逗笼中的猛兽。全凭他的心情。但那群野兽得到了一点好处，就想要更多。起初只是隔栏嗅嗅他指间的淡淡花香，就已经足够，到后来再大的肉也无法满足他们的胃口。

他们想要的是盛汐。

盛尧牵过他的手，亲了亲他的指尖，颇有深意地提醒：“那汐汐有没有想过，他们为什么那么听你的话？”

盛汐愣了一秒，忽然兴高采烈。他的眼睛亮晶晶的，语调上扬，清脆的声音像春天融化的溪水淙淙琤琤，欢快地流淌过砾石：“当然是因为……我超厉害，他们都很崇拜我。”

“我是寝室里公认的大哥。”盛汐骄傲地挺了挺胸脯，“他们不听我的，听谁的呀？对了，哥哥”他拉过盛尧的手，放在自己腿上，一根根掰着把玩，比对着盛尧的大手和他的差距。

“嗯？”

“我还跟暄暄绑了兄弟关系，那个标是蓝色的，看起来可酷了！”

盛尧危险地微眯起眼睛，淡淡道：“哦？是吗。”

他神色寡淡，看上去兴趣平平，盛汐便识趣地闭了嘴，换了个话题：“哥哥，我今晚睡哪里？”

他不知道霸占着珍宝的巨龙刚才有一瞬间眸色晦暗，像是领地受到了强烈的威胁。他不喜欢“关系”这个词，尤其不喜欢别人跟盛汐扯上关系。如果“关系”是一根透明的无形的丝线，他希望线条的两端，只有他和盛汐。

不过，想到这里，盛尧愉悦地翘起唇角。还能有什么比血缘更深厚的关系？

他站起身：“客房还没收拾，今晚先跟我睡。”

盛汐眼尖地发现中岛台上的热带水果还带着新鲜的水珠，明显是管家下班前刚刚洗好的。管家服侍他们家很多年了，一向细致入微，不可能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的。不过，他没有拆穿盛尧的谎言，只是眨了眨眼。

盛汐一手拉着行李箱，另一只手抱着小熊。小熊玩偶垂到了他的小腿上，配上盛汐纯稚的大眼睛，根根分明的纤长睫毛，再加上红润的嘴唇，他站在高高的过厅里，安静乖巧，看起来真的像人偶师精心雕刻的木偶般精致。

他只会轻声说：“好的，哥哥。”

夏夜的风，黝黑，灼热，浸透橘树花的香气。盛汐洗完澡出来，头发还滴着水。随着擦头发的动作，尖尖下颌上一颗将落未落的水珠终于滴下来，消失在盛汐纤瘦白皙的锁骨沟里。他裸着足，朝床边的盛尧走去，粉嫩的脚趾抓着床脚边的长绒地毯。

走了几步，盛汐忽然站住，侧头拎起衣领，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是青涩微苦的橘树花香，而不是他平时习惯用的那种宝宝沐浴露的葡萄甜香。

浴室里只有两瓶沐浴露，一瓶是橘树花香，另一瓶是雪松和白松香。盛汐挤了一泵在掌心，闻到一股大雪天里针林冷冽的清香，就是他平时在盛尧身上闻见的那种。

和盛尧用同一瓶沐浴露是件很奇怪的事情，仿佛全身上下都被哥哥身上熟悉的冷香侵占。

所以他皱了皱鼻子，迅速用水冲掉，转而拿起旁边的另一瓶。

“哥哥，这个味道不好闻，下次换换。”

但盛尧压根没在听他说什么。盛尧的眸光深了深，望着地上那双没穿鞋的脚。盛汐的脚很漂亮，足背微弓，十颗脚趾头圆润可爱，连趾甲片也是片片如薄贝，透着淡淡的粉色。他的眼睛发热并在燃烧，像野火连天的干草原，直盯着盛汐的脚看。

直到盛汐的脚趾头羞涩地蜷了蜷，他才拿来一双拖鞋，蹲下身，抬起盛汐的脚，冷声说：“穿上。”

“不要，热。”盛汐抗拒。

但盛尧态度强硬，坚持说：“穿上。”

盛汐服从了。他乖乖抬起脚，让哥哥将拖鞋套上他的玉足。他低头看着盛尧帮他穿鞋，心中有些怪异的感觉，盛尧的指尖，似乎有意无意擦过他的足心。

穿好拖鞋，盛汐迫不及待地扑上床，腿在后面晃啊晃，手机摆在身前。他和沈驰暄约好了上线打游戏。但是还没来得及出发，就被盛尧喝住：“过来吹头。”

他的亲爹盛柏昀不怎么管他，反倒是盛尧有时候像个封建大家长，控制欲强得有些过了头，生活的方方面面他都要插手。盛汐很烦他这种作派。表面乖巧的小猫又在哥哥看不到的地方偷偷翻了个白眼，不情不愿地走过去，在化妆镜前的凳子上坐下。

镜子里面，盛尧走到他身后，拿起吹风机。暖风拂过耳侧，盛尧干净修长的手指插入他的发间，有节奏地按摩着他的发根。盛汐舒服得直眯眼，昏昏欲睡，像阳台上晒着太阳打盹儿的小猫。

所以也就错过了镜子里面，清晰倒映的情形。身高、体型、力量和肤色的差距。盛尧手肘处的衬衣微微卷起，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吹到后面，盛汐几乎歪倒在他怀里。而他环抱着怀中娇小少年的肩膀，眼角微微扬起，一派幸福满足。

“去床上睡，嗯？”磁性的嗓音混着吹风机的嗡嗡声，在盛汐耳边说。盛汐在他怀里小脑袋一点一点的，迷迷糊糊地“唔”了一声，也不知是同意还是没同意。盛尧把他抱到了床上，转身去浴室洗澡。

浴室里的水流声哗哗啦啦响了很久，半个小时后盛尧才从浴室里出来，带着一身潮湿寒凉的水汽，上床拥抱盛汐娇小温暖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