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遇到一个不错的苗子,至少得对她温和点留个好印象。”吉姆克的声音紧随而上,仔细分辨,两个声音颇为相似。
“我看你是不嫌事大。”低沉的声音嗤笑一声。
“瑟金恩,不要把我想得这么不堪,我年纪大了,该找个继承人了。”吉姆克停顿了一会,“好吧、好吧,我承认,好不容易找到点乐子得利用起来不是吗?瑟金恩,替我向崆契拉卡问好。”
“哼,恶劣的人类。”
大殿再次恢复平静,只剩下黄金珠宝闪耀的光芒。
远在郊区外的小独栋里闪过几闪亮光,云芽一行平安到家。云芽已彻底力竭再也使不出魔法,迈着沉重的脚步晃晃悠悠的走到软垫堆前把自己砸了进去。
“我好累。”她抱着一个软垫轻声念叨着,家里熟悉的味道慢慢包裹上来,紧绷的神经终于得到释放,她再也崩不住,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缩在软垫堆里哭得直颤。
怎么又哭了?
三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对云芽突然爆发的情绪有些莫名,刚才不是劝好了吗?
他们紧走几步想要瞧看情况,最好趁着魔法还没解除把人劝好。
还没等靠近,他们听到了抽咽中掺杂的道歉,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他们明白这份歉意的源头,谁都没忘这两天的境遇,冷漠、无视,就差丢来白眼。奕湳和飞羽被伤得最深,虽然都知道云芽也很难受,但胸口一直有一种被东西堵住的感觉,即便不忍心她继续这么哭,可他们也想得到相应的安慰。
直到云芽哭得抽搐,几乎要断了气,才着急忙慌地把人从垫子堆里挖出来。哪想到她能哭成这样。
“对不起,对不起,我对不起你们。”云芽张开双臂努力抱住那三个大脑袋,她陷在短硬扎手的皮毛中痛哭。
这一天太痛苦太割裂了,她原本想着像个成熟的大人,即使不能谈笑风生,至少有来有往不掉脸色。可现实是所有的设想都打了水漂,她伤了自己也伤了最重要的另一半。
“我不可饶恕。”云芽抱着一个一个挨个亲,就连笠巫斯拉都得到了一个落在在脸侧的吻,“我不奢求你们的原谅,这辈子讨厌我也可以,但不要走好不好……”
听了云芽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道歉,奕湳他们无奈的在心底叹气。
经历过今天的种种都看得出云芽过去所言非假,她就是讨厌人类,恨不得这辈子只与魔幻生物打交道。平常伪装得再好,只要精神不振就会被打回原形,拒绝交流,消极应对。
生气又能怎样呢?她会变吗?必然是不会的,就是因为厌恶一方才将天平倾斜,最多因着年岁的增长变得圆滑些可能才会稍有让步。
『奕湳之前在会场说,』飞羽低头顶着云芽的肚子,不想让她看见自己糟糕的表情,『等回来以后让你解释,解释到让我们满意为止。』
“对不起……今天的事我无可辩驳。”
『没错。』飞羽抬起头撞向云芽的下巴。
没有任何防备,她就这么结实地受了,撞得人整个倒仰过去,但是一点都不疼。她揉了揉下巴,上面只残留着毛茸茸的触感,飞羽是一点劲都舍不得对她用。
奕湳和笠巫斯拉纷纷愣住,没想到飞羽竟是他们中唯一一个做出行动的,但细想也是,失望累积了两天,总要找个发泄的途径。
就像他们猜测的那样,云芽的冷漠就像利刃割得飞羽心脏抽痛,冰冷的言行举止让他想起了过去,那个拉他出水的人转头来也变成了罪恶的推手。
『我讨厌你,讨厌昨天的你,讨厌白天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飞羽蜷缩着,双爪捂着脸发出痛苦的悲鸣。
心脏抽痛,云芽双手并用地爬过去紧紧抱住自己的小狮子,作为同样拥有童年创伤的人她明白他的苦痛。
“对不起,对不起,飞羽我不想的。”云芽也对自己这次的表现失望透顶,“去的时候我跟玛纳亚还说今天要对你们好一点,要多对你们笑笑,可是……可是……”话语被哭泣隔断,她作为伴侣太失败了。
『这……也不能说全是你的错。』笠巫斯拉这个第三方从旁替她辩驳。
“不,是我的错。”云芽擦了把眼泪,从地上爬起来直视他们,“我想过可能会因为对人类的厌恶造成区别对待,可这么排斥确实不在设想内。当然这些都是借口,伤害造成了根本没有挽回的余地。”
『为什么不能把我们当玛纳亚那样接触呢?』这也是飞羽一直想不明白的地方,他们跟她差在了哪里?
“玛纳亚性质不同。奕湳”云芽看向沉默不语的大家伙,从眼神中他已经完成自洽,原谅了她的所作所为,她窝心极了,宁可他不要原谅得这么快,“奕湳知道我曾经被孤立过,是玛纳亚接纳了我,帮我走出童年阴影。”说到这里云芽看向飞羽,“飞羽,我理解被孤立的感受,伤害你的所有人事物里我是最没资格请求原谅的那一个。”
飞羽晃晃尾巴没有表态,云芽的剖析并没让他觉得好受,明明都曾是被伤害的一方,可她还是变成加害者把尖刃指向了他。
云芽看得出他心中的怨,吸了吸鼻子继续说:“这件事之前我一直以为我对你们的爱是毋庸置疑的,不管变成什么样我都爱你们。”她自嘲的冷笑一声,“现在看来我可能只是肤浅的喜欢你们的表面,我明明知道那个人形的外表下你们还是你们,但我就是觉得不对,什么都不对了。我实在无法违心的与人类样子你们亲昵,我就是觉得那不是你们,不是我的奕湳,不是我的飞羽,不是笠巫斯拉。但我又嫉妒,嫉妒那些可以跟你们交流的人类,嫉妒他们可以随意靠近你们。”
云芽顿了很长一段时间,两眼无神地看着地板,直到一滴泪落到地上发出啪嗒的一声,她才抬手把眼泪擦干继续说:“当时我站在那个地方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异类,哪一边都不属于。我喜爱魔幻生物,但我是人类,不能跟他们一直亲密接触;我讨厌人类,但我自己就是人类,必须硬着头皮去跟他们接触。我在两边的夹缝里找不到落脚点,哪一边都没有归属,是一个两头不靠的怪物。”
见云芽越说越偏激,这个时候奕湳和飞羽想起会魔法的笠巫斯拉寻求他的帮助。他当然也不想再继续听云芽自虐般的深度剖析,晃动鹿角,让晶石敲击出催眠的魔法波动让人暂时睡过去。
不太会写这方面的纠结,有点乱七八糟了,实在抱歉!
吉姆克是如假包换的艾库里纳家现任当家,早年性格就不好,年纪一大就更糟糕了,不过对玛纳亚的赏识是真,打算着手培养了。
玛纳亚的确有个大哥叫迪森,本来是要去的,被吉姆克顶替了。
0157 因斯肯拍卖会篇完结·惊天新闻
你说我祖先可能是谁?
听着渐缓的呼吸,房间陷入诡异的沉寂,谁都不知道该开口说什么,接下来该怎么办。
『我还是觉得』笠巫斯拉组织好语言率先开口,『今天的事不能全怪她,你们不能强迫一个内心被两种情绪撕扯得变了形的人保持理智。』笠巫斯拉说出自己的看法,又从另一方面开解,『而且你们也不难看出云芽对那个地方有多反感,奕湳你坐飞空艇都会难受得一步都不想动,她可是强撑着完成了今天这一系列的事,不管怎么说都是了不起的壮举。』他看向飞羽,『你能接受这个解释吗?』
白狮子早窝进云芽怀里偷偷抹泪,刚才都是气话,他怎么可能不原谅。
『我知道她也痛苦,玛纳亚也都说过,可……』
『明白,明白。』奕湳一爪踩上飞羽的头乱揉,『过不了心里的一关,没关系,我也过不去。过不去又怎样,真抛下她?怕是四脚蛇和人小子要背地里偷着乐了。』
『我不会。』笠巫斯拉坚决不认同他的猜想,他是正直的……鹿。
『得了吧。』两只一起反驳,才不信情敌不会借机趁虚而入。
眼见气氛大有缓和,笠巫斯拉重新把话题拉回来:『我一开始确实想不明白云芽为什么会这么对你们,听了她的话我稍微理解了一些。我自认为云芽对你们的态度是厌恶人类的一种延伸,她为自己所爱的事物不得不变成自己厌恶的形象感到难过,又在会场环境的催化下,内心的崩溃化成了更冷漠的应激反应。』
『什么意思?』奕湳没听明白笠巫斯拉的话,飞羽也点点头想要他详细说说。
『你们见过她怎么对我,或者说对所有人类的态度的,对吗?甚至你们也见过她怎么评价人类,怎么杀盗猎者的,盗猎者再怎么说也是人类,你看她手软过吗?正常人怎样都会犹豫,但我从没觉得她会在这上面有罪恶感。』笠巫斯拉顿了一下给这两个魔幻生物思考的时间,『你们再想一下她是怎么对待魔幻生物的?倾注了多少爱你们也是最清楚的,对吗?』他见他们好像懂了点又好像没懂的样子叹了口气,『简单来讲就是你们人类的样子让她恶心,但她内心又是爱着你们的。她不断被这两种感情撕扯,想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了,又找不到处理的办法,折中又不现实。割裂感让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把自己缩进一个安全的应对范围,就是方式不太好,太简单粗暴了,弄得大家都很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