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铃现在吃的就是一种基地里做的干面条,可以掰碎了直接吃,也可以用热水泡一泡,干吃时很噎,泡着吃口感又不太好。

累过?头了,薛铃有点没胃口,吃了半包,就拿着简陋的包装袋坐在那里缓一缓。

妈妈端了杯热水过?来:“铃铃,喝点热水。”

薛铃给妈妈让了个位置,接过?保温杯喝了一口,是甜甜的味道?,还?有一点奶味。

她看向妈妈,被她摸了摸脑袋:“快喝吧。”

他们现在一大家子住在一起,继父的一子一女?都?结婚生子了。

继兄和嫂子有一双儿?女?,嫂子身体不好,只能在家躺着,继姐丈夫死了,还?有个年纪很小的女?儿?,家里的糖和奶粉都?是紧着小孩和身体不好的嫂子吃。

薛铃有段时间没尝过?糖味,不知?道?妈妈是从?哪里省下的奶和糖偷偷给她喝。

“你这个月的月经也没来?”妈妈忽然低声?问,神色担忧。

“嗯,不来也挺好的,要是来了才麻烦,杀丧尸也不方便。”薛铃回?答。

妈妈忽然伸手揽过?她,声?音有些哽咽:“我女?受苦了,你干什么?这么?要强呢,要跟我们出来拾荒,杀丧尸多苦啊,妈真怕你哪天不小心就……”

薛铃猜到她想说什么?,没有搭话。

果然,妈妈自顾难受了一阵又说:“铃铃,妈妈想过?了,你还?是不能这样,像你表姐那样找个合适的人嫁了,在基地里带带孩子,也不用出来冒险了,你看你表姐,还?有你继姐和嫂子,谁像你这样辛苦。”

“上次那个妈妈看着就不错的,家里兄弟三?个,不用你出去杀丧尸,人家也看中你了,你要是答应,这次回?去就待在家里养一养,头发也不要再剃了,别人都?看你像个男孩子一样……”

薛铃听着妈妈絮絮叨叨,心里的无奈越来越多。

妈妈不是第一次和她说这些了。

她知?道?妈妈是为了她好,只是她眼中的“好”薛铃并不想要。

比起像表姐一样随便嫁一个能养她的陌生男人,她宁愿出来杀丧尸。

因为营养不良不来月经,她也不觉得有什么?,至少她还?能吃饱,已经比很多女?孩子幸运。

“妈,我去上厕所。”薛铃不想再听,找借口逃避妈妈滔滔不绝的劝说。

“你就到那个屋子后面上就行,别走太远,把手电带上,注意安全,要不妈妈陪你一起去吧?”

“妈,不用了,我会小心的,你快去休息。”

薛铃习惯性带上防暴叉和刀,转到屋子后面。

她并不想上厕所,只是想找个地方安静待一下。

蹲在无人的墙根,薛铃缓缓吐出一口气,目光没有焦距地望着昏暗的墙角。

结婚吗?

她很小的时候,看到爸妈撕破脸,闹得一地鸡毛的婚姻,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她懂事后就觉得,长大不想结婚,自己?一个人过?也挺好,这样就免去争吵和伤害。

但是,她后来是曾经想过?和一个人结婚的。和闻九则。

产生这个念头,是在很寻常的一天晚上,她在准备一个重要的考试,但没有把握,精神紧张了好几天。

楼下一伙小孩子在尖叫吵闹,让她有点学不下去。

闻九则不知?道?干嘛,在客厅里闹出了不小的动静,薛铃忍不住喊了声?:“不要吵行吗!”

她没听到闻九则说话,只听到他关门出去的声?音。

薛铃喊完就有点心慌不自在,担心闻九则是不是生气了,但没一会儿?她听到闻九则的声?音在楼下响起。

他把那几个在楼下吵闹的小孩打发走了。然后他上楼来,手里提着个小袋子,问她:“冰绿豆沙,要不要喝?”

薛铃穿着睡衣,吸着那杯绿豆沙,犹豫说:“我刚才不该说那么?大声?的。”

闻九则说:“你不喊大声?点,楼下那群小孩怎么?听得见。”

他反应了会儿?,又说:“噢,原来你刚才是在说我?”

但他并没有被人吼了的自觉,还?嘲笑:“你那个声?音比鸟叫大不了多少,要不是我听力?好,差点都?听不见。”

薛铃:“……”

在和其?他人一起的时候,薛铃通常是情绪更稳定的那一个,但和闻九则在一起,闻九则才是情绪最稳定那个。

是不是越亲密就越容易伤害对方呢?

薛铃在妈妈和舅舅他们那里,意识到不稳定的情绪究竟有多可怕,暗暗发誓自己?绝对不能像他们一样。

又在闻九则那里发觉,自己?终究也会变成自己?讨厌的样子,会对更亲近的人发泄情绪。

“自己?过?来亲我一下,快点。”闻九则懒散带笑地点点自己?的脸颊,像个永远不会被充满气的气球。

如果是和他在一起,他们应该不会像她爸妈那样吧?薛铃想。

确实?也没像她爸妈那样,他们都?还?没步入婚姻就分手了。

为什么?都?这么?久了,想到结婚,还?是会想到这个该死的前男友。

薛铃发着呆,忽然听到一阵脚步声?。她以为是妈妈担心她出来太久,过?来催她,刚撑着膝盖起身,却?发现那个靠近的身影很高。

继父继兄和舅舅都?没有这么?高,而且这个身形轮廓在黑暗中好像格外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