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意跟着那公?公?一路走着却渐渐发觉这条路太过熟悉,熟悉到明明已经?临近盛夏,她却感觉到寒冬的冷意席卷全身。
这条路是通往坤宁宫的,去年的冬季被?请来抄佛经?,每每抄到很晚才能回去,她走过了许多漆黑和寒冷。
“到了主子,圣上不会让你和皇子公?主分开,此处敞亮,下人也多一些,居住起来不会拘束。”
“你不用?叫我主子。”她不想再融入这里了,沈意淡淡道。
那太监嘴角挂着温顺的笑没有答话。
沈意在?门?边站着,她抬起头看了看那牌匾,他让自己住这里,又是给自己的殊荣吗?
她走进去那些低眉顺眼的讨好,担惊受怕的忧虑,又重新在?心头过了一遍。
沈意眼睛开始泛酸,她眨了眨又将那股酸意重新按捺。
萧元祁,你为?何总是让我这么难过。
两个孩子见到她,一边一个的抱住她的腿,怀谦还好,清宁果不其然又哭鼻子了。
她抬着小脸眼睛还红红的,咿咿呀呀听得出十?分委屈。
沈意将她抱起来,她见她缠住自己的脖子,一时更哭笑不得,哄了她好一会儿,她才撒手。
等哄好两个孩子,她正要牵着他们出去,萧元祁迎面走来。
“你要去哪?”他的声音里有着不易察觉的讨好和颤音。
“这个地?方福泽深厚,我承受不起。”沈意略过他向外走,本就令人感到窒息的地?方,现在?他又追过来,烦闷感充斥着她。
萧元祁急急的想拉住她,却想到什么,她现在?不喜欢自己碰她,伸出的手又无力垂落。
“我身边只有你一人,若你还担不起,又有谁堪配,若是你愿意,我即日昭告天?下,封你为?后。”
早该给她的东西,自己拖了许多时日,或许她早已不需要了,但萧元祁还是有些忐忑,有一些期待,期待着她答应。
“看来我的话说的不够明白,我在?这个地?方抄了许多的佛经?,受了许多的训诫,让我住在?这里,是时时刻刻的提醒我吗?”
有时候人的迁怒总是不分缘由?,明明这些都是太后当时对她的为?难,明明萧元祁也曾经?为?她求过情,可是只要一面对往事,她总是很难克制住自己。
冷静下来之后,沈意方才明白,她更多的是生自己的气,现在?回首往事,只怒其不争,那般懦弱。
萧元祁一下子血色尽褪,他总是不能给她真正想要的。
沈意这才注意到,他的气色比方才从大殿离开时还要差上许多,挺拔的身姿一下子垮了许多,他身形有些不稳,一旁的太监想上前扶他,却被?止住了。
萧元祁对着沈意轻生道:“宫内的住所有很多,你选一处自己喜欢的,我差人去收拾。”
随后跌跌撞撞的离开,等终于离开沈意的视线,他提着的一口气才松懈下去,随即眼前一黑,身体?向后倒去。
等在?次醒来,萧元祁感受到喉咙间一阵瘙痒,他接过一旁太监呈上的手帕,咳嗽声停后,他看见上面的血丝。
屋子内的侍女和太监也瞧见了那帕子,登时俯首下跪,以额抵地?,视线不敢再往上看。
萧元祁看着那帕子却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圣上龙体?亏损一直未能补上,这段时间又大惊大喜殚精竭虑,想来也是夜不能寐,心中郁气又久久不能排出,是以才会吐血,圣上正值盛年当要好好保重龙体?,若是再这样长此以往……”
太医跪在?床边冷汗直流。
“下去吧。”萧元祁听得有些不耐烦了,他挥了挥手让宫人们也一齐退下。
若是没有沈意,了无生趣,得到过又失去的这种悔恨若是伴随一生才是极致的痛苦。
萧元祁想给自己一个期限,若是还能再拥有,他也就还有机会。
她若执意不回头,这样两两纠缠他自己所能时时刻刻的看着她,她却终究高兴不起来,唯余恨意,还不如自己一了百了来得干净。
沈意选了一处偏殿,她还没安顿好,身后一道熟悉的声音在?唤她。
“主子。”
是烟儿,更让沈意惊喜的是,她怀中抱着的是云片。
沈意阻住她下跪的姿势,将她拉起来,“你知道的,我从前就听不来这称呼,现在?更是如此。”
“在?烟儿心中你一直是主子。”皇宫之中的规矩乱不得,她若是想要一直在?她身边侍奉下去,这样的称呼才最合时宜。
沈意也不知道她这次为?何如此执拗,她无论怎样劝说她都不愿意改口,沈意看到眼角还带着泪,也不忍再向她更改,只好由?她去了。
烟儿总是自责自己当日为?什么不在?,又为?什么会突然起火,可是现在?看着她好好的回来,惊喜压去了疑惑。
她被?圣上又重新带了回来,两个小主子也生的可爱,圣上现在?已经?登基了,没有人可以左右他,接下来的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沈意接过云片,它还是和以前一样亲人,只是沈意却摸到它身上一道很深的疤。
“云片怎么回事?它不是被?……”
“是,但是后来圣上花了好多心力才将它救回来。”
烟儿又想起一事,犹犹豫豫的不知道该不该说,她原先?觉得沈意该是知道的,可瞧着她对圣上的态度,又不确定了。
“你现在?是有什么秘密吗?藏着掖着,不愿意和我说?”沈意向来十?分尊重别人的意愿,这番也只是为?了打趣她。
“主子,火烧起来的那天?,确是还有一事,圣上差人送去的大婚礼服主子可看见了?”
沈意十?分茫然,大婚礼服?送她的?
她只记得自己离开那天?,正是萧元祁和林轻然婚期将近,大红的绸缎在?她的小院子的占据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