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杀人了吗?

沈桑没来由的有些恶心,她闭上眼睛眼前?却总是浮现出他一身血色的向她走来, 从前?她是怕他受伤,现在她则是想这不知又是谁的血。

萧元祁看着她留下的印子, 嘴角上扬, 她现在没一开始那么怕他了, 这也算是一个好现象,从害怕到抗拒再到接受总是需要一个过程的。

“我只是来看看你, 也只是看看你罢了。”他伸出手?想摸一摸她的头,却被她躲过了, 抚摸代表着夸赞和?温存, 她既然不需要萧元祁笑了笑状若无事的收回了手?。

他站起身往后退了两步, 不能逼的太?紧, 否则会?适得其反。

“你好好休息, 明日得了空我再来看你。”

他经历过从争吵再到磨合, 和?好的过程,他不想像宠物一样训诫她, 潜移默化的方式是最适合的,他带上门退了出去。

沈意?没有丝毫反应, 低垂着眼睛祈祷最好能够永不再来, 永不相见,她甚至想着如?果?没有明天该多好, 黑夜永远延续。

他走后沈意?迟迟难以入睡,血腥气?还若有似无的萦绕在她的鼻尖,这样的日子用担惊受怕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真的要继续日复一日的这样继续过下去吗?

灵灵和?李兰的话在耳边浮现,伸出手?或许会?境况更糟,又或许会?是一线生机,两难的抉择。

一夜无眠,第二日沈意?活动活动僵硬的身体下床,随着外面亮起的天色一同?慢慢的苏醒,她让烟儿准备好早膳,她去寻了李兰和?灵灵。

她们也是刚起,正?往这边来。

李兰看了看四周,把沈意?拉到了一旁无人的隐蔽之地。

“沈娘子考虑的如?何,我们很?快就要走了可始终不能放心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你是不是担心两个孩子?”

沈意?确实有这个顾虑,他们出生的时候没有父亲,现在父亲有了,却又要失去娘亲,好像总是不完整。

李兰有些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劝道:“昨日我们也去看过了他们,两个孩子是很?可爱,你割舍不下也是情理之中,可他们习惯了这里的生活,更适合在这里,你不一样,何苦要拿自己的生命在这里永无止境的耗着呢?”

她没说的是她看到两个孩子眼中的骄矜之气?,尽管他们知道自己是他们母亲的朋友之后很?有礼。

身份地位是拉开人与人的鸿沟,他们与生俱来的有,而且也意?识到了。

“沈姐姐,你自己才?是最重要的,如?果?你开心我们也替你开心,可你看上去很?难过,所?以你要先照顾好自己啊。”灵灵叹了一口气?故作老成却也说的在理。

再给我一点时间?,让我想一想,沈意?心中回复道,她内心聚拢的乌云开始散开,她有些动摇了。

只不过她面上没有表现出来,她不敢先给出希望,怕她们到最后会?更加的失望。

她移开话题,带着她们走出去,示意?了一番后又带着她们到屋内吃早膳。

一顿早膳三个人心照不宣,沈意?在想着如?果?要离开如?何能够天衣无缝。

灵灵和?李兰则是盼着沈意?能够早一点想通,只有银儿不懂大?人之间?的烦心事,她看着餐桌上精美的食物都是她没有见过的,她小口小口的吃着。

吃完之后,沈意?想了想还是去看了看两个孩子,她没有让人通报,只是站在门外待了一会?儿,在一旁安静的看着他们。

怀谦在陪妹妹做游戏,清宁输了在有些气?恼的把东西推到了地上,乳母上前?捡拾起来想说教两句就被怀谦喝止住了,他让她们都下去了,自己在一旁哄着妹妹。

“清宁不要哭了,□□后都让着你。”

清宁这才?破涕为笑,“那说好了,你要让我一辈子。”

怀谦小小年纪举手?投足贵气?又矜持,清宁娇憨她舍不得她跟着自己受苦,他们确实更适合这里。

她总是担忧他们,可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他们也会?过的很?好的。

她也该为自己做些打算了。

沈意?立在那里沉默的像一道影子,良久之后像是终于下定决心了,她深深的看了他们一眼,转身离开。

回去之后,沈桑把屋内的侍女都屏退只留下李兰她们。

她拿起纸张在上面落笔,她的手?有些抖,激动和?胆怯交加,墨色在洁白的宣纸上晕染一团,她深吸一口气?最终还是写下一行字我想好了,我想要离开。

“好,沈姐姐下定决心就好,只是我们要去哪里,医馆是不是不能回去了?”灵灵激动起来,她早就尝试那种走到哪就在哪里生活一段时间?,而后再接着上路的自由生活了。

家里的娘亲管教的越来越严,天天的在她耳边说什么女孩子家家的不能抛头露面,不能搭男人的手?,明明她只是把脉而已,她没怎么听进去,娘亲甚至一度要跟她决裂,爹原本还算支持她,后来也开始劝说她要待字闺中,这两年准备相看人家。

她没有意?中人,也不想从爹娘的管教下想一件物品被转到“相公?”的管教下。

她现在先顺了自己的心意?,等过段时间?回去再向他们赔罪,到那时希望她们还能忍她这个女儿,反正?现在她要先为自己而活。

面对灵灵的询问,沈意?开始犹疑起来,她没有想到滴水不漏的逃离方法,李兰她们在明面上,自己暗中离开为好,但仍旧有很?大?的可能被猜到,萧元祁也很?容易找到。

“去哪里都好,只要咱们一家在一起就好。”李兰热泪盈眶的拉着她和?灵灵的手?,她手?心的温暖传递给沈意?,沈意?感到十分的踏实。

电光石火间?,沈意?想到一个人,或许她能够指一条明路给她。

沈意?去了祠堂。

她沿着熟悉的道路向前?走看见跪坐在蒲团上的人有些怔愣。

日子如?流水过去,可她的记忆还停留在往日,印象中第一次见她时她端坐在高台上面容柔和?颇有母仪天下之姿,只是现在两鬓已经斑白,岁月果?真不饶人。

沈意?上前?递上一张纸。

她没有接过,自顾自的敲着木鱼,木鱼的声音很?沉静,悠扬的抚平心里的杂音,沈意?也没有动作,只是静静的立在那里等着。

过了许久,太?后察觉到身后的人并没有离开,她停下敲击木鱼的手?,拢了拢眉心,修身养性的时间?久了,还真是消磨掉了许多脾性,若是按照往日她定会?怒不可遏。

她的声音里带着疲惫和?沧桑:“你来干什么?看哀家的笑话的吗?如?若是的话,看完就走吧,哀家没什么好说的了。”

沈意?摇了摇头,她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将手?上的纸递上,她攥了攥手?,她被萧元祁被这挣脱不了的枷锁早消磨掉了傲气?,现今她能做的只是放下之前?的嫌隙,诚心诚意?弯下腰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