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萧元祁的坦白和斟酌之下,沈意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她感到一种无形的施压, 可?目光交接,他眼中淡然, 如面前的这一杯茶,茶叶沉浮下去,水面一片清凌。

他把自己的姿态压低,他在征求自己的意,沈意想说出的话只显的苍白无力?。

于情,她们之间?君子?之交,她在多加干涉,会将三人都拖入漩涡之中;于理,百姓安危最重要。

她没有理由在让楚穆留下来了。

瘟病拖下去,只会让更多人命悬一线,沈意开?口,“这件事你既然已?经有了决定,我也并没有什么可?说的了,只是他可?愿意。”

萧元祁轻轻笑了笑,牵起沈意的手,“你放心,我明日会让他进宫一趟,商议这件事情。”

实则心中冷嗤一声,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他左右都是要离开?。

心腹大患眼见?得以解决,今日又接连处理了许多事情,终究是有些乏累了,他轻轻闭目,将身子?靠在背后的软垫上,揉捏着眉间?。

他姿态慵懒并不颓唐,举手投足之间?矜贵又淡漠,疏疏落落的十分自如。

沈意看出了他眉宇之间?的疲倦,他前朝之事很?少和她提及,她却?也知道?,他每日要处理的事务繁多。

她将二人之间?的小方桌移开?,将他的头放在自己的膝上,轻轻的为他安压着穴位。

萧元祁闭着眼,拉住沈意放在他额间?的手,叹了一口气,有些说不出的郁结,“还有一事。”

他提起方才寿康宫之事,他说过要给她一个交代。

“母后做了许多的错事,我先前也曾劝诫过不止一次,可?终究还是眼看着她步步错。

方才我去看过她了,今后让她在佛堂之中静心安神,等什么时候她心中的戾气消散了,我再将她请回寿康宫。”

沈意将这句话过了两边才确认自己没有听错,他的意思是,将太后软禁在了佛堂?

那是他的生母,他这一举动,将她放在了对立面,着实让自己有些震惊。

她想说些什么来劝解一下,她不想让萧元祁因?为她可?自己的生母闹到这种田地。

可?是心中还是迈不过那一道?坎,太后触及到了她的底线,以至于这几天她总是时时刻刻的提防着,将怀谦和清宁放在自己的眼前才可?安心一些。

以至于只道?了一句:“你可?想清楚了?”

萧元祁睁开?了眼睛,只是牵着她的手并未放开?,他反问道?:“你不怨她吗?”

“有些怨,所以我做不到为她开?脱,可?是却?也不希望你们反目成仇。”

萧元祁闻言眼中有了几分笑意。

他喜欢的便是她的这份坦率,她不会去做违心的事情。

“她终究是我的母亲,我会常去看看她的,一时的怨恨,也不会维持一辈子?,等她意识到自己真正做错的时候,我也会为今日之举向她请罪。”

沈意听完他的话,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将手抽了出来,抽继续帮他按压穴位。

萧元祁的眼神却?并未移开?,仍旧在她的身上,“还有别的方法可?以消除我的劳累。”

“什么?”沈意顺着他的话问道?。

萧元祁摩挲着她的手,“吻一吻我。”

我心上,我眼中最澄澈的一汪湖水,我在你的身边得到安宁。

沈意拒绝不了这样?的语气,拒绝不了他看阵自己的眼神。

于是缓缓弯下细白的脖颈,这时她的碎发垂落了一缕,萧元祁伸出一只手,将它们缠绕在指尖。

他一只手与她十指相扣,另一只手把玩这秀发,眼眸幽暗,只有中间?的人儿是在亮光之中。

呼吸纠缠,鼻尖轻触此刻天地之间?只有他们二人,此刻是难得的温存。

沈意的唇落下了,像蝴蝶轻轻的驻足在花瓣上,他的唇温热,这份热度蔓延到心间?。

沈意本?想一触即离,却?被他纠缠着,不得脱身,她像是被一条蛇缠上了,他掠夺她的空气,夺走唇齿之间?的水渍。

她不受控制的泄露出一两声细微的声响,热意复又从心间?延伸到脸颊。

第二日,萧元祁召了楚穆进宫,二人在御书?房相商。

萧元祁去御书?房的时候问了沈意一句:“你要不要同我一起。”

“不用了,我想在外面等着。”

沈意怕自己进去只会令气氛陷入尴尬之中,她只需要在外面等一个结果就好。

“那好。”萧元祁并没有强求,转身走了进去。

楚穆已?经在里面等候多时,见?了萧元祁向他行了一礼。

“圣上召见?微臣,敢问何事?”

“身子?可?大好了?”既然楚穆喜欢做君臣表面想和的把戏,他便也顺水推舟,关怀一下,以便他能更好的上路。

楚穆不知道?他这一问到底存了什么心思,心下做足了防备,“回圣上,尚可?。”

萧元祁颔了颔首,“南方一地突发瘟病,朕想派你过去督察当地官员,找出解决之法,并随行携带颁发的银钱,前去救治。”

楚穆知道?他容不下自己,却?也没想到他会这么快让自己离开?,如此的迫不及待。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这一去,是否还能够再回来。

楚穆没有应声,萧元祁也没有责怪他,他理解他的不甘心,毕竟与自己明争暗抢了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