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1 / 1)

此时,面对韦义的关心,虽说与他的交情尚未深厚到无话不谈的地步,但到底年轻,心中的烦闷积压已久,此刻便有些忍不住,于是便向韦义透露了?些许端倪:“我……我遇见了?一位女子?……”

韦义含笑:“竟是害了?相思?!”

范岂没否认,眼神中透着一丝迷茫与恍惚:“我如今回?想起来,总觉那?只是一场梦。”

话虽如此,可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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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藏着的那?颗糖,却分明提醒着他,那?一切并非虚幻梦境,而是真?实发?生过?的。

韦义好?奇心顿起,急切地催促道?:“怀逸,你这是碰上了?何种艳遇?快快讲来与我听!”

范岂略作思?索,在讲述时特意省略了?前因后果,并且将相遇之地的环境模糊带过?。

实则,那?日他参加的乃是谢府为谢五郎谢漼长子?举办的百日宴及命名礼。韦义当日也在受邀之列,

宴会操办得极是隆重,所邀宾客皆非泛泛之辈,诸多?与谢府有渊源的官员都来了?,或为世?交,或为僚属。

范岂与韦义二?人得以列席,乃是因为与谢漼同属一科进士。

科举取仕,同年之间?相互交游往来、联络情谊乃是常事,故而众多?进士皆在受邀之列。

范岂:“……那?女子?,实与我素日所见的女子?全然不同。”

范岂家中女眷亦不少,既有活泼俏皮的亲姐妹,又有温婉娴静的表姐妹。

他亦深知?这世?间?广袤无垠,女子?之性情千差万别,或娇柔婉约,或豪爽洒脱,各类脾性皆有之。

可那?一个,实在是太不同了?。

超脱了?他过?往所有的认知?与想象。

不过?短短几个时辰,那?女子?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深深烙印在他心上。

这几日,他反复回?味、咀嚼。甚至在夜深人静,那?女子?也无数次悄然入梦……

十九年来,范岂还从未有过?这般辗转反侧的情状。

范岂自启蒙之始,他便展露出超乎常人的天赋。

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也有“神童”的名号。

十六岁入考场,接连斩获县试、府试、院试之魁首,一举拿下小三元,一时间?声名鹊起。

彼时的他,年少得志,意气风发?。

而后,听闻京都有个名叫谢漼的少年,亦是声名远扬的神童。

苏州府中,还有好?事者设下赌局,究竟是他这个神童厉害,还是京都的那?个厉害。

范岂便有了?一较高下的念头。心道?,到了?京都,便知?哪个厉害。

那?谢漼比他尚小一岁,在他想来,自己比之多?读一年书,又有何惧?自是有十足的把握能在这场较量中胜出。

范岂年少轻狂,自诩聪慧,到了?京都后,方知?这世?间?藏龙卧虎,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在苏州府,人人都晓他范岂,到了?京都,人人只道?谢漼。

范岂拿了?小三元、解元。

但到了?京都后,第一再与他无关。

会试,他只取得第五的名次。

而那?个谢漼,依旧在榜首。

那?时,谢漼已连中二?元,其风头之盛,无人能及。

京中人才济济,谢漼那?个解元才是实至名归。

众多?仕子?都想尽办法与谢漼结交。

而他范岂,不过?是一个从南方来的,稍有几分才名的普通学子?罢了?。

那?日会试放榜,范岂久久望着那?榜单之上自己的名次,回?到居所,几近魔怔。

家中老?仆带来父亲的一番话,似是早已料到他会这般失态。

父亲之言犹如一记警钟,在他耳边敲响:“若你心生畏惧,万不可勉强自己,只管回?来便是。你如今尚幼,心性尚未完全成熟,若此次不中,我唯恐你心态失衡,反倒影响日后的仕途。不妨暂且放下包袱,再过?一届去考。”

范岂听闻此言,仿若从混沌中惊醒,连忙开始审视自己内心深处的嫉妒与不甘,极力地去整理那?已然失衡的心境。

只是到底年少气盛,虽有所警醒,但在殿试之上,范岂终究还是未能完全摆脱心魔,表现平平,仅列二?甲后列。

而那?谢漼,卓然独立,光芒绽放,若灼灼星辰,耀人眼目。引得圣上亲批“才情与品貌兼修,有经纬之材”。

范岂望着谢漼,心中满是自嘲,那?一刻,他感觉自己好?似被?重塑了?,曾经的年少轻狂、自诩聪慧,如今看来,竟是那?般的可笑与幼稚,自己终究还是辜负了?圣人之言,陷入了?那?狭隘的嫉妒之中。可悲可叹。

闻喜宴时,范岂鼓起勇气,去找了?谢漼,欲与之交谈一番。

未曾想,谢漼竟知?晓他的名字:“可是,苏州府范岂,范怀逸?我早有听闻,道?是苏州有一位学识见识俱佳的学子?,与我一般年岁,今日总算得以相见。”

范岂心中顿时一惊,未料到自己暗自比较的对手,竟对自己有所关注。

一时间?,还有点受宠若惊。

不过?,他心中也明白,谢漼想来亦是有着过?目不忘之能。就如同他自己,对于同榜的进士之名,也能一一辨识。想来,谢漼这么说,不过?是出于客气罢了?,哪像自己,在暗中将其视为劲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