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要松柏压着她走了!
银杏虽然是芸娘的陪嫁,却不是苏州人,她早年是从山东被发卖来的。看来承哥儿?已将自家的老底都?查清楚了,银杏心中苦涩,却明?白此事儿?已到了无法?转圜的地步。
银杏跪伏在?地上,痛哭出声。
陆承发落了银杏的事情,很快传进陆纨耳朵里。
他面不改色地听了,一句多余的话也没说,在?书?房中枯坐许久之后?,他起身去了纪明?意的院子,和她一道用晚膳。
纪明?意的院子里只简单备了四道菜,两荤两素,另加一份蜜饯樱桃的甜品。见到陆纨的身影,纪明?意对他笑笑:“不知道郎君要来,我以为你打算和九郎一道用呢,因此没准备甚么精细的好东西,我再让厨房去添两道菜。”
“不妨。”陆纨的语气?温润,他说,“就这样很好。夏日暑热,本?也用不了太多。”
陆纨最是好脾性的人,从来不曾在?衣食上挑剔,纪明?意于是说:“那委屈郎君了。”
陆纨道:“既然阿意能吃得,我吃如何就叫委屈?”
“我听说六月黄河发大水时?,你曾亲自去城外施粥,可见阿意一直是个善良勤俭的好姑娘。”陆纨的口吻淡淡,言语中透露出的轻微赞扬之意却叫纪明?意不好意思起来。
她说:“我也不过?是使了些钱财,实际没出什么大力,郎君过?誉。”
“有这颗济世安民的心便足够。”陆纨笑着说,他的笑容文雅,看一眼足以让人动心。
纪明?意脸红红地低下头去。
陆纨道:“还听说你开了间医庐,取名为清风堂,聘了几名大夫专替妇人看诊。”
“阿意的每一出主意背后?都?有颗菩萨心肠,令我动容。”
本?来字字句句都?是极为肉麻的话,偏偏他的语气?疏冷,好像一个白衣胜雪的书?生站在?一树梨花下,遥遥对着你在?笑。
既清冷倨傲又令人如痴如醉。
纪明?意道:“郎君别说了,再说我真的要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才好。”
还是脸皮太薄,当面被人这样夸奖真的太羞耻了,一双绣花鞋里的十根脚趾都?在?拼命扒地。
似乎是觉得女孩儿?害羞的语气?可亲可爱,陆纨用两根修长?的手指捻起她的下颔,盯着仔细瞧了瞧。
瞧完不够,陆纨偏要再加一句:“害羞了?”
谁家好姑娘被这样夸,再被这样盯着瞧,能不害羞的纪明?意气?鼓鼓地想?!她瓮声瓮气?道:“还不是郎君害的。”
陆纨兀自笑了,他道:“是我的过?错。”
“用膳吧。”
他慢吞吞地松开手,优雅地拿箸用起晚膳。
纪明?意尚不知陆纨与陆承今日在?书?房中对话的内容,也不知他们父子俩都?对府上那个曾冒犯过?她的银杏起了驱逐之意,更不知九郎已大刀阔斧地早一步处置了她。
出了书?房之后?,纪明?意一下午都?在?研究柳昀给的药膳食谱,顺便练了练字。她沉浸在?岁月静好的静谧中,浑然不知这间屋子外,已然是一片风雨交加。
到了夜间休息的时?候,陆纨却没有直接入内室,而是等着纪明?意也落簪梳洗完之后?,与她一道上了榻。
他在?她侧边躺下,耳侧是纪明?意的满头青丝。她今日洗了头,瀑布般的黑发上裹着桂花的香味,清甜里还带着点?儿?焦焦的檀木香,像是在?繁茂森林中燃烧的一团茂密野火。
陆纨不动声色地嗅着这份香气?,他伸手捋开了她脸颊边黏着的一绺湿发,平静地问:“阿意,你我成婚半年,我不曾碰过?你。”
陆纨的语气?微顿,他安静凝视她,轻声地问:“我想?听一句真心话,你怨不怨我?”
怎么忽然又说起这个?
纪明?意与陆纨对视,见陆纨的目光温和安宁,她便笑着说:“我知道郎君不是纵欲之人。”
“而且,我确实年纪太小,郎君一心为我,我又为何要怨郎君。”她仰着脸,模样稚嫩而质朴。
“好阿意。”陆纨看着她,淡淡地道。
纪明?意脸上的神情小意而沉静,她生得娇媚,即便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时?,也一样是个生动灵秀的小美人,何况她一向活泼。
是了,活泼,或许就是这份可爱真实的活泼太吸引人?
陆纨凝眸望了她片刻,他突地抬起小妻子的下巴,在?她单纯疑惑的目光中,他单手搂住了她的脖颈。
纪明?意:“郎君……要做什么。”
陆纨不回答,他只是埋首,毫无预兆地吻了她。
纪明?意美目圆睁,?*? 她脚趾紧蜷,不得不仰着脖子抓住陆纨的衣摆。在?这亲吻中,她的语气?好像也染上了几分湿漉漉,她黏糊地呜咽了下。
这声呜咽是最好的催/情/药。陆纨眼眸一深,在?她纷乱的呼吸声中,他再次攫住了她殷红的嘴唇。
他伸手,轻柔地抚摸着纪明?意的脸颊,哑着嗓子说:“闭眼。”
纪明?意只觉唇上一软,然后?她被一双无情的手遮挡住了全部?的视线。
原来人非神佛,岂能真的无欲无求,而喜爱和欲望总会相伴而生。
在?四方的床榻之上,陆纨的双眸微阖,他无比认真地亲着自己的妻子。
两人唇齿相融,鼻息交错。
他唇瓣的温度很热,一下一下吮在?她嘴唇上。到最后?,纪明?意都?不知道他们的唇蛇是何时?分开的,也不知自己怎么抱着肿胀的脑袋在?陆纨怀中睡下。
第二?天起床时?,纪明?意的身边已然没有陆纨的影子,倒是桌上有他令人早早就备好的早膳。
纪明?意摸了摸自己嘴唇,发现唇瓣略肿,可见昨晚被陆纨亲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