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陆承在碰到徐意时有一种温柔的?本能,这?种本能教他即便再生气?,也会收敛着,也不舍得对她用太大力气?,所以徐意此刻并没有他以为得那么痛,她的?眼泪一多半是装的?。

但陆承显然不知道这?点儿。

徐意看话?题顺利被引过去,陆承已经自觉地?开始倒药酒了?,她笑着开口道:“我伤在肩膀,你给我上药合适么?”

陆承愣一下,这?才反应过来男女有别?,他给阿意的?手背上药还?说得过去,可是肩膀要怎么上,让阿意当着他的?面,把?衣裳脱掉么?

阿意在他面前主动?脱掉衣裳……

饶是陆承原本没有任何旖旎心思,可当他脑海里浮现这?几个字时,好像眼前顷刻出现了?阿意衣衫半褪,烟视媚行地?凝视他的?画面。

他的?目光停顿在徐意一眨一眨的?睫毛弯上,他紧张地?吞咽了?下。

陆承的?耳尖绯红,他道:“我”

徐意笑眯眯地?望着他。

意识到阿意是在作弄自己,陆承的?耳朵不知怎么,反倒越来越红。

这?种与他如今地?位完全不符的?青涩少年感让徐意笑得简直都要合不拢嘴,她打趣道:“九郎,你好可爱,这?么紧张做什么。”

“我怕你误会……我想轻薄你。”陆承闷声道。

徐意脆生生地?说:“我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你啦,难道还?不了?解你吗?”

她一副仿佛他们已经相知多年的?口吻,把?两人的?关系说成像是左手跟右手之间的?熟悉。她语气?里这?份顺其自然的?亲昵冲散了?方才弥漫在陆承胸腔里的?醋意,他弯起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只觉心中一暖,同时却也生起股难以言喻的?、阴暗的?冲动?。

他好想把?阿意抱在怀里,紧紧地?抱着,让她那张小嘴再在他耳边说些好听的?话?,让她彻底成为他的?,不许任何人再惦记觊觎。

没错,是任何人。

陆承的?喘气?声变粗,他握了?握手套,嗓音暗哑地?道:“那,我现在帮你把?外衣脱掉,可以吗?”

徐意点头,她说:“可以。”

她的?纱裙上雪缎的?触感光滑又柔顺,抓在掌心中,如冰雪一般清凉,奶皮一般丝滑。陆承缓缓为她脱下外衣,又小心地?挽起她的?袖子。

只见原先雪藕般的?玉璧上,赫然多了?好几道受伤的?青紫色痕迹,陆承一眼瞧出,这?几道棍伤手法老道得很,幸亏是隔着衣裳,也幸亏挨得不多,不然没准要伤到骨头。

陆承当即变了?脸色,他铁青着脸沉默良久,寒声嗫嚅道:“五十杖实?在太轻了?!”

居然把?阿意伤成这?样,那两个老嬷仅挨了?五十杖就身亡,真是死得太便宜,若是落到他手里……

不,这?事儿绝不能只以这?两个老嬷付出代价作为结束!始作俑者可依旧完好无损地?享受着荣华富贵呢,陆承满面阴霾。

见到阿意的?伤势后,别?说对太后,他甚至对父亲陆纨也生出了?很多重埋怨。

察觉到陆承的?脸色不大好,徐意问:“九郎,你在想什么?”

陆承声调僵冷地?回说:“没什么。”

陆承不准备让阿意知道他的?盘算,她昨夜受难已是无辜,剩下的?事情不该再让她继续操心。

陆承道:“阿意忍着些,揉开药力时可能会痛,但是不揉开,会好得很慢。”

因为习武的?原因,陆承受过大大小小的?多次外伤,所以他经验很足,徐意“嗯”了?下,她鼓起脸,说:“没关系,来吧。”

见她明明很怕又在佯装坚强的?这?副样子,陆承的?心瞬间柔软得不行,他轻轻地?于她的?手肘上将药效揉开。

徐意咬着唇,上药当然很疼,陆承不敢太用力,怕她会痛,也不敢不用力。他仔细观察着徐意,手上的?力道随着她的?神情时重时轻。

一个上药的?人,生生比被上药的?还?要害怕小心。

看他如此认真谨慎,徐意突然主动?地?伸出手捏了?下他的?耳朵尖。

被捏过以后,耳朵上麻麻酥酥的?,让他很想挠,陆承不自在地?抬眸望着她。

“九郎,”徐意温柔地?凝视他,她对他说,“我没有看不见,你的?付出我都知道。”

“我记得很多事情,也记得你送我的?蝴蝶手钏呀。”

蝴蝶手钏,那是他送给她的?第?一个礼物,可惜被一场大火烧光殆尽,陆承的?唇瓣动?了?动?,他颔首说:“阿意记得就好。”

“手肘擦完了?,”陆承道,他的?手指停留在徐意的?脖子处,他问:“阿意,肩膀这?里……我可以帮你吗?”

问完之后,他又仔细地?补充说:“在这?种天气?里,如果不赶快上药,我怕你的?伤势会恶化发脓。”

徐意不疑有他地?道:“那你闭上眼睛。”

陆承立即听话?地?将双眼闭了?起来。

徐意解开了?自己衣襟上的?系带,她将衣衫半褪去,露出两边香肩。

她道:“睁开吧。”

陆承张开双目,他见到她的?肩若削成,颈部细长,骨架匀称,连在一起的?肩颈线条流畅且有弧度,眼前委实?是副活色生香的?躯体,只可惜雪白的?皮肉上平白多了?好多道纵横交错着的?红痕。

陆承没想到她肩背上的?伤,竟比她手肘上受的?伤还?要多!

他的?眸色幽深,他从火海中救出阿意的?尸体,双手被火烧掠时,他没觉得痛,被瓦剌首领额森刺伤胸口时,他也没觉得痛,可看着阿意肩上这?些红痕的?时候,陆承感同身受地?清楚明白了?什么叫做疼。

他双眼略红,情难自禁地?用牛皮手套,翼翼小心地?触碰着徐意光洁的?后背,一下下都是爱怜的?、疼惜的?安抚。

被他如此抚摸,赤着肩膀的?徐意顿觉不好意思起来,她背对着他,红着脸催促道:“做什么乱摸,快擦药。”

陆承的?呼吸略顿,他一边往她肩膀上敷药酒,一边沙着嗓子,沉声道:“阿意当时一定很疼。”

徐意没瞒他,垂首说:“是疼的?,她们坏死了?,只要我有停笔想睡觉的?意思,她们就打我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