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那年高中?会?元,后来在殿试上肯定金榜题名。这几年他若没有外派为官,应当住在京城里?,九郎必然也随父亲入了京,没准真像郎君说得那样,还入了国子监。
巧的话?,他们也许能在京里?撞见。
不急在一时,纪明意这么?告诉自?己。
她在心里?叹口?气,缓慢接受了自?己死而复生后,穿越到一个?花痴女身上的事实。
算了算了,这次不是胎穿,不用重头来,加之还在大周一朝,也不算和过去完全斩断联系,何况这个?胎投得这么?好权倾朝野蒋国公!的爱女!
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纪明意努力地?说服自?己,想以此来盖住心头的那些惆怅失意。
蒋国公很快被?夫人盛氏牵来,见到终于苏醒的女儿,他倒不像盛氏那般激动,只是和蔼地?笑了笑,放缓声音问:“珠珠,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纪明意早在西安府时便听说过蒋国公徐彦的大名,她从前一直以为蒋国公应该长得五大三粗,却?不想他竟是一副浓眉大眼,如此周正的长相。
从徐意父母的相貌来看,徐意长得应该不差于“纪明意”才对。
因为从前便认可蒋国公是英雄,所以纪明意这声“爹”叫得比较容易,她说:“女儿就是头还有些疼。”
徐彦好久没听到娇娇女叫声爹了,他心下?复杂难言,忙爱怜地?帮忙揉着她的太阳穴说:“爹这便让府上的人拿爹的帖子去请御医。过几日等你好些了,再?让你娘带你到天福寺,请慧真方丈看看。”
对于丢魂的说法,纪明意是不太信的。但是眼前的爹娘都如此相信这位慧真方丈,她只好也入乡随俗,乖乖点了头。
女儿大病初愈便如此听话?体贴,盛氏抹着泪说:“虽然病了六年,但是珠珠眼下?还不到十七岁,女子最灿烂的年华等于是刚刚开始。”
“好了就好,这下?国公爷也不必为退了珠珠与定北侯府的婚事而觉得对不起珠珠了。”盛氏温声道。
纪明意从这话?里?听出端倪退婚,看来徐意曾经许配过人?
纪明意眨着一双眸子望向徐彦和盛氏,徐彦见她眸光楚楚,遂叹了声说:“珠珠,是爹对不起你。”
“你抱病六年,爹恨不得以身替你。可爹不能强迫人家家里?的好儿郎等你一辈子。你与乔玄虽是指腹为婚,但乔玄毕竟是侯府世?子,他身上还背负着传宗接代的责任。”
“乔玄过了年就十九了,他已经等了你几年,爹实在不好意思再?耽误人家。所以去年,我上定北侯府,作主替你退了这门婚事。”徐彦的声调浑厚。他望着女儿,颇为惭愧地?说。
徐彦这番退婚的作为的确不负定北侯家,但是辜负了女儿。若女儿迟迟不好,徐彦本打算养女儿一辈子。如今女儿好了,却?不知她心里?如何想,会?不会?怨恨他这个?做爹的。
徐彦不知他此举正中?了纪明意下?怀。
她上辈子已经盲婚哑嫁过一回?,虽然陆纨的人品没话?说,但那跟葛氏的眼光也有关系。
这次可是指腹为婚!不一样的!
况且,她心里?也还放不下?……某些人。
退了好,退了好!我可不想一穿过来就赶场子似的又成?亲!
纪明意开心地?想着。
这样想,却?不能这样表露,因为不知道乔玄和徐意从前是段什么?样的感情,纪明意选择了沉默。
徐彦见她这般,以为她心中?挂念乔玄,又道:“若是珠珠想嫁乔玄,我听说他至今还在相看,尚未定亲,大不了爹豁出一张老脸不要,再?亲自?去他府上一次”
“不!”纪明意听他这样讲,忙道,“不用了爹,我……我也没有非嫁他不可。”
“婚事上的事情,日后再?说罢。”纪明意生怕又从徐彦口?中?冒出个?别的人物来,遂道,“女儿大病初愈,想多陪陪您和娘,暂时无心成?婚一事儿。”
徐彦和盛氏对视一眼,沉默片刻后,徐彦说:“难得珠珠乖巧。”
“日后珠珠若是有了喜欢的人,再?来与爹说。除了安庭,其余的人,爹都会?尽力为你打算好。”徐彦道。
安庭是谁?
纪明意心中?再?次冒出一个?疑问,她想了想,决定按捺下?好奇,暂时还是先不问了,免得又生事非。倒是通过短短的几句话?,让她对蒋国公有了新的认识。
这人是个?好爹,纪明意心道。
加上陈玉婷那次,纪明意总共投了三次胎,前两世?的父亲,一个?早死,一个?市侩,都没能在她心里?留下?一个?清晰的“父亲”形象。
但对蒋国公徐彦,纪明意从前就很崇敬其的品性。如今接触下?来,发现他不仅人品高尚,更难得的,他在明事理的同时还能这么?爱惜女儿。一时间居然真让纪明意体会?到了父爱的感觉。
她一边羡慕起原来的徐意,一边真心实意道了句:“谢谢爹。”
女儿大了,不好再?随意对她做搂抱的动作,徐彦便轻柔地?摸着她的头说:“只要珠珠好,做爹的就开心了。”
纪明意扬了扬唇,甜甜地?对着徐彦笑一笑。
出了女儿的房间以后,徐彦和盛氏一道往外走。
与徐彦不同,盛氏是做母亲的,心思难免更为细致一些,想到方才女儿的模样,盛氏踌躇了几番,还是开口?道:“国公爷,你瞧,珠珠的心里?是不是惦念着安庭在?”
徐彦的脚步轻缓,他沉吟着:“或许吧。”
盛氏瞄了他眼,温声道:“安庭那孩子我也喜欢得紧。如今珠珠好了,她既惦念安庭,不如等安庭回?来,您在他跟前提一句试试?”
盛氏很明白蒋国公的性子,他与陆安庭是师生关系,情谊深厚,也正因为如此,徐彦更不可能仗着师长的身份威逼其娶自?己的女儿。这么?些年来,陆安庭愿意看在他们夫妇的面子,照拂珠珠一二,徐彦已很满意了,他绝不会?在终生大事上迫其低头。
所以哪怕知道女儿对陆安庭可能抱着些许异样心思,可徐彦也还是在女儿醒来的第一瞬间,就把话?摊开跟女儿说明白了。
好在女儿没有特别大的反应。
但盛氏作为母亲,哪有不疼闺女的。尤其闺女一年年长大,总得出嫁,珠珠马上要十七了,她自?认对珠珠的心理了解得有八|九成?,遂主动在徐彦面前帮女儿提了这件事儿。
徐彦负手,目光清明而锐利,他道:“安庭的个?性,你我都知道。”
“这么?些年,他拒绝了那么?多欲与他结亲的人家。我只怕我一提,他碍于我的身份,不好拒绝。可若是他勉强答应,珠珠嫁给他也不会?幸福。”徐彦望着前方的小羊肠道,长叹了口?气道,“珠珠是咱们的女儿,她病既好了,日后不会?愁出嫁。”
“至于珠珠和安庭的事,容我考虑,推后再?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