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道梁冷声?说:“所有的匪首们都被诛了?,逃了?十来个不?成大器的。”

另一位领头的也说“我这儿也跑了?几个小喽啰”。

陆承点点头。他本来的打算是赶尽杀绝,只因纪明意被劫一事儿,若是通过这些?马匪口中?传出去,会造成不?可逆转的后果?。

但他于方才的厮杀中?随便抓了?个人?问,发现除了?那些?个匪首外?,其余的小喽啰们只远远见过纪明意一面,只知道她是个美人?儿,甚至连她的样子都形容不?出来,更并不?晓得她叫什么,具体来自哪家?。

这使得他安心下来。

陆承说:“此?地不?宜久留,我去接人?,然后咱们马上?离开这里。”

曹道梁:“好!”

外?头杀喊声?震天的时候,小屋子里的纪明意却是和柳昀面对面在发着呆。此?时,梦魇了?一天的荣安终于消停,她虽然还在发热,但是不?会再吓得打摆子或者叫喊。

柳昀弄了?条冷帕子给她敷在头上?,荣安额上?的温度也降了?些?以后,总算安稳睡了?过去。

为了?不?再把她吵醒,屋子里没?有人?说话。

过得一时,可能是好奇,柳昀盯了?眼纪明意,憋不?住问:“那个土匪头子,你真的把他杀了??”

想到方才从王雷心口处流下来的鲜红的血,纪明意眼里好像也被红意渲染,她说:“是。”

“你不?怕么?”柳昀说。

“怕。”纪明意一手托腮,眼中?冷光闪过,“怕也得杀了?他。不?然我会怕一辈子。”

柳昀的小眉毛皱紧,过了?久久,她单手捏着自己的衣角,低声?道:“夫人?,你好勇敢。”

“我从前以为,只要把自己打扮成男孩儿,就可以不?被别人?欺负,足以掩饰心里的害怕,”柳昀盯着地上?渺小的蚂蚁,抿唇一笑道,“今日却知道,原来真正勇敢的人?,根本不?需要掩饰害怕。”

纪明意从她话里听出了?端倪,低头看着她问:“昀哥儿?”

“不?”纪明意仔细地打量她,试探地叫,“昀姐儿?”

柳昀摸了?摸自己背后那一头一直被束起来的柔软青丝,回应着点了?头。

纪明意此?前从未将柳昀当作女孩子看。

不?仅仅是因为柳昀长得还小,看起来雌雄难辨,更因为她在这个时代里,还没?见过这么野性生长的女孩子。这时候的女儿家?,普遍是荣安或者馨儿这样,甚至连馨儿这种受了?侮辱以后敢为自己做回主的女子都很少?。

纪明意怀疑地问:“你真的是个姐儿?”

柳昀不?答,只是将纪明意的手放在了?自己束胸的地方摸上?一摸,纪明意吓了?一跳,忙缩回来,她被这孩子的直白给羞红了?脸。

纪明意薄斥说:“胡闹,以后不?许这样!”

柳昀嘿嘿一笑:“我和夫人?都是女的,有什么要紧。旁人?我才不?给摸呢。”

纪明意道:“那也不?行。”

陆承正好在这时候推门进来。

他们已经在山寨里头找到了?被马匪藏起来的纪家?的马车,他见纪明意正在和他心里如野狗般的柳昀一起嘻嘻哈哈,脸上?不?由?沉了?沉。

他的语气凝成一线,故意说:“阿意,外?头都安顿好了?,跟我走吧。”

纪明意点头,恳切道:“荣安还没?醒。九郎,你能帮我背上?她么?”

陆承顿了?顿,复又看了?荣安眼,他微微颔首。

荣安好像完全睡死了?过去,陆承将她驼到马车上?,而后把纪明意拉进来,在柳昀也想上?来时,陆承出言相讥道:“马车里坐着两位女眷,你凑进来像什么话?正好缺个车夫,你留在车辕上?赶车。”

纪明意制止说:“九郎”

谁想柳昀冷笑一下,她大言不?惭地说:“没?关?系,夫人?。陆公子吃我的醋,我晓得。”

“毕竟你刚才才摸了?我呢。”柳昀故意说。

纪明意觉得自己险些?昏过去,她直接点名道姓地斥道:“柳昀,你也给我闭嘴。”

“你俩谁再多?说一句,我马上?跳下马车!”不?得已,纪明意只好拿自己发出威胁。

陆承阴晴不?定地乜了?眼柳昀,顾及此?地不?是适合发生内乱的地方,也顾及这几天里,她一直陪在纪明意身边,尚算忠心。

陆承把马鞭甩给她,冷冷地吩咐:“好好赶车。”

柳昀哼了?声?,噘着嘴接过马鞭,挥起鞭子来。

陆承重新?回到自己的骏马上?,他和曹道梁并肩而骑。

曹道梁说:“九哥,这群马匪在山西的地界上?,我寻思着,还是得跟当地的父母官说一声?。咱们越权剿了?此?地的匪,又没?得到刘大人?的批准,我也不?晓得……这到底算不?算个罪过。”

曹道梁一腔意气地陪着陆承冲出来,到了?此?时此?地,方觉出后怕担心回去以后不?仅仅是挨一顿板子那么简单。

陆承说:“山西知府李青是我爹的同门师兄,你要是准备去拜见李知府,我和你一道,多?少?能求点面子情。”

曹道梁说:“好!那咱们马上?找间客栈,先在此?休整一天。明日,九哥陪我拜见李大人?,顺带也让陆夫人?几个好生缓缓。”

陆承同意了?。

到了?客栈里头,纪明意放心不?下荣安一个人?独自睡觉,怕夜里出什么差错,她遂对陆承说:“给我们开一间即可。”

陆承的目光停留在柳昀身上?,他问:“一间?”

纪明意不?晓得柳昀愿不?愿意给人?家?晓得自己的女儿身,只道:“昀哥儿还要照顾荣安。”

“不?行。”陆承想也不?想地拒绝了?,“他再小也是个男孩儿,哪有和女眷一间房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