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色凝重,对步时鸢沉声道:“天命之人的前程,不是你能够插手的,此间关系到整个人族的命运,若你强行干预其中,所背负的业果绝不会是魂飞魄散那么简单,你纵然是有神体,也无法承担。”
“她的前程,已经因为我而改变。”步时鸢道。
“眼下你身上业果不重,就表明那凡人的前程并没有太大的偏差,现在收手还来得及。”牧风眠说:“你若执意插手,后果才不堪设想。”
“风眠神君有所不知,万象罗盘已经无法卜算她的前路了,一片未知之中,她若是越走越偏,踏入歧途,我所承担的业果才是不可估量的,此事本是我惹下的祸灾,我不想殃及步氏全族,就必须留下。”步时鸢深深地叹一口气,愁苦笼罩了她的眉眼,让她看起来无精打采。
步时鸢是当代步氏神族中最有天赋的一个孩子,她年幼时便有着极其强的推算天赋,在家族中一骑绝尘,这也是她年纪轻轻便能掌族中至宝的原因。
只是那几分醉后的年少轻狂,到底是让她跌了大跟头。
宴星稚明白再去劝已是无用,况且她一贯也是喜欢冒险的人,就道:“那你当心点,别把自己搞得魂飞魄散就行。”
步时鸢也拿捏不好前路,只道:“我尽量。”
说罢,她又想起一桩重要的事,道:“我下凡来此地之后,才发现创世龙神已经苏醒,不知神帝可有什么阵法或是神术能够限制他一二?”
“创世龙神啊……”宴星稚托着腮,认真思考了好一会儿,才道:“古神兽一脉,龙神是我的前辈,神魔大战时期我都还没诞生,如何知道那些?恐怕只有远古时期才会有记载能够限制他的神法了,不过话说回来,他何时苏醒的?”
“具体何时我并不知,不过他现在守在人类村落旁的山上,倒是还没做出什么事来。”步时鸢微微皱眉,道:“只是他似乎将天命之人据为己有,所以对上他便颇为棘手。”
牧风眠提醒道:“那你可要躲远点,古神可没有现在的神族那么好的脾气,若惹了他,他可能会直接下杀手,并不会顾虑你是不是神族。”
步时鸢听闻,眉头皱得更紧了。
她自然已经清楚,上回见面,沈溪山对她的敌意只显露了那么一点,就足以让她感受到天大的威压,那是她绝对无法抗衡的对手。
可宋小河总在他身边,又不愿随她走,如果想把宋小河带走,总绕不过沈溪山。
步时鸢忧心忡忡,与宴星稚二人又说了几句,才挥散了面前的镜子,坐下沉思。
另一处,宋小河正带着沈溪山在城中玩。
几日前的下山,她们从村民那里得了不少铜板,有了铜钱傍身,宋小河就又坐不住了。
不辞春坐落在南延的边境,虽比不得其他地方繁华,但较之村落要好上许多,宋小河进城次数不多,自然是看什么都觉得稀奇,拉着沈溪山在城中一个劲儿地转着玩。
两人来到一处画摊前,宋小河喜欢画,站在边上不走了,津津有味地欣赏起来。
她指着其中一幅画道:“这些东西你看着可眼熟?”
沈溪山哪里见过这玩意儿,直接问:“这是什么?”
“画呀!”宋小河轻哼一声道:“就跟我平日里画的差不多嘛,你竟然瞧不出来?”
沈溪山虽然不懂,但他觉得这与宋小河画的那些不是一种东西,堂堂龙神岂能被这小小谎言所骗?
他皱着眉毛说:“大胆凡人,诓骗龙神的后果你能承担吗?”
“你!”宋小河被这句话气得脸红脖子粗,老半天没跟他说话。
正赶上城中有一户富贵人家给老母亲过寿,搭了戏台子在宅子门口,要请来城中的人同乐,只等天黑开场。
宋小河想留下来看戏,天黑也不想离去,就站在路边,排队买肉馅烤饼。
这家烤饼似乎声名远扬,生意极其火热,门口排了长长的队伍,站在夜风中各自闲聊,笑声一片。
沈溪山完全不理解这种行为,他看着宋小河将他拉着站在队伍的最后,当下就道:“这些凡人也敢站在我的面前,我去解决他们。”
说罢,就当真往前走了两步,似要动手。
宋小河赶忙将他拽住,拉回来小声说:“你这是干什么?这是我们凡人的规矩,你既在凡世,又用的是凡名,就必须守我们人世的规矩。”
沈溪山道:“我们去前面守规矩。”
“不行,别人先来的,自然是别人先买,哪有你后来还要抢在前面的道理?”宋小河怕他作乱,将他的手捏得死死的,又说:“凡人都已经这么弱小了,你还要欺负吗?你分明是神,为何行事却像妖怪?别乱动,就待在我身边。”
沈溪山往前看了一眼,那长长的队伍,半天都不动一下,但听到宋小河的话,也敛了眉间的不耐烦,按下了急躁的性子,只道:“妖怪岂能与我相提并论?”
宋小河说好好好,哄着他老老实实站着。
这家的老板是一对夫妻,丈夫揉面打饼,妻子掌控火候。
每一张饼都是现做,且将肉饼烤熟需要时间,再加上这家店生意红火,所以才排了那么长的队伍。
左右无他事,宋小河就拉着沈溪山站了许久排队,直到天完全黑下来,她才买到了两个。
新鲜出炉的烤饼热乎乎的,上面的酱料混着烤出来的面香,馋得宋小河口水大淌,烫得舌尖通红,哈着气说好吃。
沈溪山站在边上,很是看不上那丑陋的饼,却低头对着她的舌尖吹了一口,即刻缓解了她舌头被烫出来的痛楚。
宋小河抬眸,水润的眼睛亮盈盈的,眼角被烫得微红,在街道两边的灯光照耀下,显得相当漂亮。
她弯着眼睛笑,“龙神大人好生厉害,竟然知我心中所想。”
街上人来人往,沈溪山看着她的眼,生出了吻她的念想,下一刻就付诸行动,俯头压过去。
宋小河却是眼疾手快,一下将他推开,红着耳朵,“大街上,那么多人看着,不准动手动脚动嘴。”
沈溪山不能理解,因为在山上的亲吻,宋小河从不会拒绝,他只当是帮她解了舌尖上的痛还不够,又道:“我给你换一条坚韧的舌头,可生吞岩浆,舔碎玄铁。”
宋小河:……
这条龙有时候说的话也是非常莫名其妙,宋小河干脆不予理会,吃着肉饼往前走。
沈溪山走在她身侧,接着说:“我还可以给你换一口牙,上回你吃个果子就捂着牙喊了半天。”
“那是因为那个果子太酸了!”宋小河气道:“我的牙,还有舌头没有任何问题,不要总想着把其他东西装在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