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贺恒刚才却说,他的脸是被贺殊毁了。
有人在说谎。
那么江六又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
他之前跟贺殊的通话,分明是想拉拢贺殊的意思,怎么现在又帮贺恒绑架他?在明知道贺殊很在意他的情况下,还要不惜得罪贺殊也对他动手,对于江六这种商人来说,只能是一个原因,贺恒给他的利益更大。
但怎么说都是矛盾。
如果贺恒更有能力,怎么可能让贺殊把他揍成这个鬼样子,他还是贺家的大少爷,身边保护他的人不会少,连自己都能意识到的事情,江六不可能不明白,但他还是选择帮了贺恒,哪怕只是表面上帮助。
又有人在说谎。
林尧缓缓吐出一口气,这是三个人的局,而他只是其中一枚倒霉透顶的棋子,在一场重要的竞赛开始前被抓来当筹码,落了一身伤,还可能丢掉竞赛资格。
可他有什么办法,在一切纷争的最开始,他只是个老老实实勤工俭学的准高三生,莫名其妙地被绑架勒索了一次又一次,命运女神的天秤没有偏向过他,恶魔的爪牙却一次次撕碎他。
他没有办法,只能自认倒霉。
所幸还有贺殊陪着他,帮他解决难处,给予他安抚和温暖,否则在林温温也明确要离开他的那天,他一定会精神崩溃,完全垮掉。
贺殊……贺殊这次还会来吗?
林尧感觉自己还是病了,他好像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完全依赖上了贺殊,不管遇到什么事,他总能第一时间想到贺殊,他知道这是一种心理病,但他没办法修正。
因为贺殊给的爱太浓烈了,是他从未拥有的炙热爱意,他没办法忽视,也控制不住地想要靠近。
一双皮鞋停在了林尧的面前,江六弯下腰,轻轻地开口道:“我记得,你还有一场很重要的考试吧。”
林尧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一中的暑期补课已经结束了,正常学生谁会大清早出门,他不信江六不知道今天有竞赛,否则也不会在这个时间点来堵他。
江六对他摆摆手:“别这么看着我,我们无冤无仇,刚刚还帮你劝住了贺恒,不然你大概率要毁容了,这么仇视我做什么。”
“三次。”林尧一字一顿,每一声都带着恨意,“加上这次,你绑了我三次。”
“三次?”江六挑高了眉毛,表情夸张,“我怎么不知道?你见过我吗?我记得今天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吧。”
林尧懒得跟他废话,直接问道:“什么时候放我走?”
“这我可不能定,毕竟要你的是贺恒,我只负责把你带来,什么时候放人他说了才算。”江六抬起手腕看了一眼,“现在距离八点还有四十分钟,你猜你还能到考场吗?”
林尧:“他想要什么?”
江六反应过来“他”是谁,耸肩道:“你。”
林尧:“他想靠我去见贺殊?”
江六的身子弯得更低了,他声若蚊蝇,靠在林尧耳边:“猜对了,现在想跟我做个交易吗?”
林尧嫌恶地跟他拉开了点:“不想。”
他深知江六不是什么好人,自己现在一无所有,跟江六做交易,怕是要拿出比钱更重要的东西。
“听都不听?”江六摘下了眼睛,狭长的眼睛望向林尧,“如果我说我能把你放走去考试呢?”
“那你向我索取的一定更多。”林尧讽刺地看向他。
江六沉思了会儿,突然像是想起来有趣的事情,笑了一下:“如果我再加一条贺殊的秘密呢?”
他又补充了一句:“关于你的。”
然而这次没等林尧给出答复,贺恒就从门口进来了,他的手里比划着尖刀,粗声喊道:“江六,你在干什么?”
江六在起身前遗憾地告诉林尧:“现在你没机会了。”
他转身对贺恒解释:“没什么,问问他跟你弟都干过什么,被男人操是不是很爽。”
贺恒把尖刀扔在了地上,恶狠狠地吐了口唾沫:“等他妈的那个狗杂碎来了,我找条狗来当他的面把他小情人给操了。”
“不愧是大少爷,心狠手辣。”江六鼓掌赞赏着他。
“心狠手辣?”贺恒冷笑一声,“全都是那个杂种逼我的,他把我的脸打成这样,我他妈的以后怎么见人?”
江六一言不发,只在边上笑,他抽空往林尧那边瞥了一眼,发现林尧跪在那,动也不动,整个人仿佛定格了。
贺恒依然在边上聒噪地骂着,他满意地朝仓库外面走去,这里太脏了,不适合他。
*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林尧头晕得越发难熬,就连眼前的景象都开始模糊不清,只有耳边令人厌烦的叫骂声还在。
贺恒骂得很脏,乱七八糟的全混在一起,甚至说出“贺殊怎么没死全家”这种连自己都骂进去的话。
林尧听得想笑,但是又笑不出来,说实话,就这样丢掉考试的机会他肯定不甘心,但不甘心又能怎么办,也许这就是命。
像以往很多次陷入困境一样,他被流沙裹着往地底滑,没人来拉他一把,只有看不见的脚踩在他身上,灌了满嘴的苦沙。
贺恒骂累了,口干舌燥,从边上拿了瓶水,他喝了一半,忽然心生坏点,几步走到林尧跟前:“你渴不渴,想不想来点水?”
“这样,你低头把我鞋上的灰给舔干净了,我就把剩的水给你喝。”
“来。”林尧说话了,依然低着头,“你把脚伸过来,我舔。”
贺恒惊讶了一下,随后哈哈大笑:“我的好弟弟真是养了条好狗啊。”
他轻蔑地抬起腿,伸到林尧面前,下一秒,几乎撕裂皮肉的剧痛在小腿处暴起,贺恒发出一声惨叫,直接扔掉了手里的矿泉水。
“啊啊啊,我操你妈的,松开,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