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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表报时十一点整。

林尧单腿支在凳子上，表情复杂地翻看着手里的试卷，房门被突然推开时，给他吓得一抖，试卷失手掉在了地上。

他回过头看到贺殊拎着一个小蛋糕盒站在房门口，歪着头对他笑:“想吃这个吗？回来路上买的。”

林尧捡起试卷，走近一看，居然是一整块草莓慕斯，这东西别看块头不大，价格却贵的很，上次吃草莓慕斯还是他拿到一中录取通知书那天，林温温奖励他的。

他接过蛋糕盒，惊喜地问:“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

贺殊故作神秘:“不告诉你。”

他扫了眼，看到林尧手里的试卷，随口问道:“你在看什么?”

不想林尧忽然变得支支吾吾，还把卷子往身后藏了藏:“……没什么。”

怎么是他上次周考没及格的物理?!

由

夏

第13章13颜

空气中弥散着尴尬的气氛，林尧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不是故意翻看贺殊的隐私，但这张卷子就塞在他床头柜的抽屉里，是今天晚上收拾房间的时候无意中看到的。

他偷偷瞄了眼身体僵直的某人，发现贺殊居然罕见地脸红了。

不过那只是几秒钟的事，很快贺殊又神色如常地把卷子折起来塞进了自己的口袋，假装一切没发生过一样，开口跟他道别:“时间不早了，蛋糕可以放楼下冰箱里明天再吃，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说完贺殊转身往外逃去，然而没走几步，林尧就从房间里跑了出来，张口叫住他:“等一下。”

贺殊回过头，看着神色不太自然的林尧。

“其实……你物理提升空间挺大的，错的都是些基础题，很好提分。”

林尧拎着蛋糕追到了贺殊身边，试探性地提出自己想了一晚上的事情:“这科一个人琢磨太慢了，要不，我给你补补?”

他自知现在寄人篱下，吃穿用度全由贺殊提供，总觉得心有亏欠，想做点什么来补偿贺殊。

补课这事从他看到卷子的那一刻起就开始考虑可行性了，但他又不知道怎么跟贺殊提，总不能拿着人家不及格的卷子主动找人说你这科不太行我帮你补习吧，那未免也太尴尬了。

虽然现在这种情况也好不了多少。

久久得不到回应，林尧感觉自己快要把蛋糕包装盒扣出一个洞来了，就在他打算放弃的时候贺殊突然开口:“那补课能一直延续到我高考吗？”

贺殊身体往左偏了点，靠在了雕花栏杆上，他之前就总是在想该用什么理由把林尧留在自己身边，但一直想不出好的借口，林尧的提议正好给了他一个启发。

“你来给我当家教，我按课程给你结算工资，包吃包住，正好你生活问题也解决了。”

这对林尧来说绝对是笔划算的买卖，怎么算他都不亏，但他想了想还是觉得收钱有点不道德。

“你不用给我工资，我没当过老师，只能按自己的方法教你，可能还不一定有效果，这就当是……我给你的房租。”

“所以你会一直在我家待到高考结束吗？”

贺殊并不在意什么补课，贺宏伟早就给他安排好了国外的一所院校，高考对他来说意义并不大，他只在乎林尧会不会一直陪着他。

他真诚地看着林尧，希望林尧可以给出一个让他满意的答复，但很显然，林尧并不了解他的期望。

他以为贺殊是接受了自己的提议，于是很贴心地说道:“我不会在你家打扰那么久的，等林温温回来了我就会去跟她一起住，如果到时候你物理还有哪里不懂也可以来找我，我的辅导任务到高考前一天都有效。”

他似乎还觉得不够，于是又加了几句:“不止物理，如果其他科你有不明白的也能来找我，我一定竭尽所能地帮助你。”

“不对，英语除外，我英语不怎么好。”林尧看向贺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眼睛透亮，眼底干干净净的。

这种眼神贺殊比任何人都要熟悉，因为他已经看到过很多次了，在林尧和别人说话的时候。

他有一个望远镜，是专门用来偷窥林尧的，之前他就经常午休的时候，拿着那个望远镜站在教学楼对面的体育馆里观察林尧。

林尧成绩好，班里有不少中午在学校就餐的人都会吃完饭后去找他问题目，男男女女经常聚集在那，每次都闹哄哄地把他的宝贝挤在中间。

贺殊不明白，为什么他们总是一直拿那些无聊的问题来打扰林尧，导致他每次只能从人缝里艰难地窥视，还是看林尧跟别人相谈甚欢。

他曾经有多渴望林尧的眼睛也能看到他，直到今天，那道目光真的落在了自己身上，他又心有不甘，为什么林尧看他的眼神和看别人是一样的呢？

这几天过去，贺殊以为他俩的关系已经默默发生了质的变化，可刚刚林尧看向他的眼神里，真诚大方，充满善意，却唯独没有他想要的爱欲。

那他之前做的一切，又算什么？

贺殊忍不住向林尧逼近，他问:“林尧，我们到底算什么?”

林尧怔住，不明白贺殊怎么突然说了这样一句没头没尾的话，但他还是如实答道:“朋友吧。”

“什么朋友?”贺殊穷追不舍，他知道可能现在问太急了，但他控制不住内心疯长地不安，迫切地想要得到林尧给他安抚，“只是普通朋友吗？”

这下林尧明白过来了，但明白后却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是或不是似乎都不是一个准确的答案。

其实他也不清楚自己和贺殊到底是什么关系，他俩最开始是仇人，后来变成了债主，现在又像恩人，可贺殊想当他情人。

林尧不知道自己对于贺殊究竟是什么感情，他感激贺殊对他一次次地帮助，救他于水火之中，但感激不能算爱。

林温温曾经对他说，爱一个人是刻骨铭心的，是纯粹的，不参杂其他任何东西的，可他对贺殊感情太复杂，他不确定这是不是真的喜欢。

他俩就站在楼梯口沉默地对峙，贺殊像一头困兽，被锁在笼子里，钥匙被他交给林尧，可林尧却迟迟不肯给他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