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儿的古书可是你拿走了?”云衡君忽然开口,静谧的空气终于被打断,仙君语气冷淡,抬起眼盯着我问道。

“是……”

我怯怯地抬起头,就见云衡君正盯着我看,那双无悲无喜的眼眸定定地对着我,一瞬不瞬地望着,他放下手中的残卷,注视着我,“练的怎么样?”

“……啊?”我一怔,没想到他会这样问,便只能傻傻地回答:“练了第一式,后面,后面的读不懂了……”

这男人无动于衷地看着我,微微皱眉思忖,倒不像是我刚复明时那副对我避之不及,明显的厌恶来。

我便鼓起勇气再接再厉地开口,“我,那日误闯仙君旧居,并不是有意的,看到古卷便拿回去了,不过,我不会占为己有,会分享给其它弟子们,大家一同学习……”

“离尘诀首卷并不难修,只勤恳踏实便能受益许多,谈何读不懂?”云衡君忽然打断我,我一时哑然,脸上发热。

“并,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仙君您一样有天赋!”

“所以你勾引昴月,用这样的捷径修炼获取修为。”云衡君打断我,突然冷冷地开口,周遭的温度瞬间降低,哪怕是我再迟钝,也不难看出这神仙是发了怒……

我张了张口,我是利用了那大白虎去修炼,可我,可我谈何勾引它?

“千百年来,修仙之人哪个不是勤恳耕耘方得一分收获,谢公子,你可知道你如此邪门歪道的修炼之法若大白于天下,流云峰也不会有你的容身之地。”

忽然,云衡仙君站起身,走到我的面前,骤然来到我身上的阴影让我无法控制地后退了一步。

这……这是要把我赶走的意思吗?

我浑身颤抖着抬起头,就见云衡君垂眸凝视着我,俊美无双的面孔本应无波无澜,此刻却显而易见地流露出对我的不屑和厌弃。

“我……我错了,仙君,我再也不会了,我知道错了!”我下意识地认错,脸庞褪去了全部的血色,“您,您不要赶我走,我”

我结结巴巴地说着,看到云衡仙君眯了眯眼抬起手,便下意识地想躲,直到某个微凉的触感从我的眼下传来,才怯怯地睁开眼看向他。

云衡仙君的手指从我的眼尾划过,他皱了皱眉,似乎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为什么做出这动作来,片刻后,他后退了一步,表情也恢复成无悲无喜的样子来。

“我没有赶走你的权利,谢公子,神兽因你下凡,现在要找到它便需要你协助,旁的什么,便好自为之吧,不送了,谢公子。”

云衡仙君冷淡地下了逐客令,转过身毫无留恋地离开,这话说的没有半点和我商量的语气,我只能捣蒜般点头,不敢置喙半句。

忽然,我想到什么,又忍不住上前一步,小心地望着他,可怜巴巴地开口:“仙君,您,您之前说的叫我把这……孩子打掉,我昨日已经服了堕胎药,可到现在还没反应,您……您能帮我看看吗?”

那谪仙般的素白背影一顿,微微皱眉回过头来,我双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怯生生地看着他。

(′?ω?`)仙君和谢辞的part来啦!

另外,白虎崽崽真的活不久了hhhh

66、过眼云烟,谈何厌恶

小仙童在雕栏花厅里摘下几株仙草,放进碧绿色的水盂里,盯着清浅水波中的倒影若有所思地咬紧了唇,她跟随云衡君已有数百年,那人是凡尘里最脱俗,最浩然的一位,这么些年来,箬兰从未见过他对凡间俗物有什么特别的不同。

游历人间的岁月变换里,云衡君见过不少人,他们有的凶恶残忍、有的善良淳朴,有的丑陋不堪、有的美艳若仙……只是从未有任何一人激起过那冷若冰霜的仙君特别的反应,他就只是高高在上地审视着这一切,超脱俗尘。

直到见到了那名叫谢辞的漂亮修士。

箬兰扁了扁嘴巴,她与箬桃皆是仙君的童子,若说箬桃与那威风凛凛的神兽昴月心意相通,她则能或多或少地感触到云衡君的情绪。

那仙君的心深不可测,他是一潭望不到尽头的幽暗深潭,古井无波,无悲无喜。

可箬兰此刻分明感受到了仙君的情绪,她可以确定,仙君一定非常讨厌那个漂亮的修士!

箬兰闷闷不乐地扭了扭手中的仙草,忽而抬起头望向那幽雅书斋的方向,透过那微微泄露的心绪,就足以让这小仙童笃定仙君厌恶那谢辞,便惹的她也瞧着那人十分不痛快。

可仙君明明不喜欢谢辞,为什么要因为他责罚自己,明明不喜欢他,为什么要让他留在自己的书斋云衡仙君是最不喜与人接触的,初见时那漂亮的修士就不知羞耻地抱着仙君做出,做出那样的事,现在还大摇大摆地来到这里……

箬兰起身抱着碧绿水盂放在院中石桌中央,犹豫了片刻后,便蹑手蹑脚地走向书斋的方向。

木门虚虚掩着,小仙童滴溜溜转了转眼睛,伸手悄悄推开一条细细的缝来,入目所见的小几上放着几本残卷,焚着檀香的盒子还在静静地燃烧,没瞧见云衡君与那漂亮修士的身影,箬兰疑惑地皱了皱眉。

她不敢就这样推门闯进去,便思忖着咬了咬腮帮子里的软肉,正思忖间,忽而眼睛一亮,轻灵地念了个决,娇小的身影便翩然到了书斋外高高的梅树枝丫上,坐在那儿正巧便能透过轩窗瞧见里面的景致来。

箬兰伸手捂住眼睛,默念了几句我可不是故意的,她要看看那谢辞是不是又在冒犯仙君又在使坏了悄悄分开指头缝,便往屋里偷偷望去。

幽雅的书斋里有能让人坐卧的闲适竹床架,许多年前仙君在此修炼时,便常常翻看古卷忘了时间,那竹架床上常摆满书卷、随意放着灵剑,有时箬兰和箬桃会采来仙草放在仙君的塌上讨好于他。

只是现在她看到的是一个微微偏头,青丝倾泻,发上的木簪将坠欲坠,轻轻喘息的漂亮修士,箬兰无意识地睁大了眼睛,那是谢辞!

漂亮的修士半靠半躺地倚在塌上,乌黑的眼眸注视着面前的人,身子微微颤抖,脸颊染着绯红,连带着那漂亮的眉尾都带着红意,他衣衫穿戴整齐,可却莫名勾起观者某种隐秘的欲望……

想要让他露出更可怜的模样来,让他露出更媚人的情态来的阴沉欲望。

箬兰怔怔地看着,半晌后,才意识到此情此景竟是何等的俗葩凡艳,与云衡仙君清雅高洁的居所是何等的格格不入。

这样的情态可以出现在任何地方,可却不应绽放在云衡仙君清雅的书斋里,箬兰张了张口,控制不住地继续凝望了下去,那谢辞一副倔强又傲慢的身骨,蠢得明目张胆,蠢的理直气壮,白生了一副好皮囊!

可一面腹诽着,小仙童的心脏却突然在胸腔里怦怦跳着,让她情不自禁地屏住呼吸,再仔细瞧时,便发现在谢辞面前正立着一个面容冷若冰霜的谪仙人物。

云衡君……?

箬兰情不自禁地朝前倾身,手指抓紧了梅树枝丫,只见云衡君的一只手正放在谢辞的腹部,谢辞衣衫整洁,双手撑在似乎只是落在那里,一动不动着等待着某种审判,许是云衡君掌中的威压大了些,叫他痛得咬住下唇,握紧了拳头,却也不挣扎,只眼巴巴地看着面前的人。

“凡药对虎宿自是无用,你服用再多,不过损伤自己的根基。”云衡仙君忽地说道,箬兰恍惚着反应了过来,意识到那谢辞是为怀了孽胎的事来找仙君,难怪此前执意要来

为了修为时和昴月那头凶巴巴的老虎厮混,现在怀了孩子要没了性命倒知道厚着脸皮来求救了!

箬兰气哼哼地呼出一口气,竟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气什么,那玲珑心一思量,将其归结为她与仙君本就是一条心,那谢辞给仙君惹了麻烦,他们讨厌他也无可厚非!

谢辞瞪大了眼睛,黝黑的眼眸直直地注视着云衡君,抬起头颤声道:“难道就没有别的法子?仙君……求您念在晚辈也师从流云峰的情分上帮帮我!”

云衡君的垂着的睫羽微动了一下,再抬起眼时,忽然往前了一步,放在谢辞小腹上的手掌不知做了什么,只见那竹架上的漂亮修士忽的脸色惨白,痛得好像炸了毛,就要从塌上立即跳起来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