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棠的目光移在我的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过了片刻他才静静地解释道,“师兄昏迷的时候,顾师兄有些生气,便与官姑娘冲突了两句。”
我咂舌,半晌说不出话,一抬头,正看到顾庭雪还站在门外庙宇的乱石边,犹豫了一下便走了出去,“我去与他说说。”
韩棠却突然伸手拉住我的手,我回过头,见他咬着下唇,盯着我看,“师兄要去说什么?”
我一时不知怎么回答,又觉得韩棠这举动实在造次,正犹豫间,就见他松开了手,嘴角竟是扯出了一个自嘲的笑容,“抱歉,师兄。”
我皱皱眉,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出去,到那黑衣乌发的高大青年身边时,顾庭雪仍是面容冷峻地注视着远处的群山,我四下里看了看,没瞧见官奴的身影,便问:“官姑娘呢?”
顾庭雪这才有了反应,他侧过头盯着我,我不知为何,有些恐惧他的视线,想来是叫他压着奸了一年,身体竟本能的惧怕起来,哪怕顾庭雪已和我一刀两断,可到底还困在一处低头不见抬头见,分外尴尬。
“师兄很在意官姑娘?”他冷冷开口,我实在是太了解顾庭雪了,竟在这时便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分明是和他次次“捉奸”我一样,竟是怀疑我对官姑娘起了心意!
我的脸青一阵白一阵,便开口道:“你瞎说什么,官姑娘对你什么心意难道你不清楚吗?”
顾庭雪冷笑了一声,“师兄这话说的倒像是个七窍玲珑心的人了。”
我一时语塞,只恨自己又跑来顾庭雪这里找不痛快,咬了咬牙道,“你不该那样对她,官姑娘对你有意,你如此这般”
“这话竟是师兄口中的,真是奇了。”顾庭雪直接打断我,冷冷地盯着我,“师兄有空为别人讨情债,不如先理清自己的。”
我叫他夹枪带棒一顿讽刺,气得你你你了半天,转身就想走,正这时,忽而本能地感受到一阵剑风袭来,本能地立即抽出剑来抵挡
刀剑相接的声音清脆响亮,竟是顾庭雪直接拔剑朝我攻来!
我喘着气,不可置信地盯着顾庭雪的动作,他的眼底更幽暗了,盯着我道,“果然,师兄,你走了什么歪门邪道?”
他这么一说,我才发现我竟是稳稳当当接了他的一剑,而这在以往几乎是完全不可能的,正惊怔间,顾庭雪收了剑,负手而立,死死盯着我,“师兄,一进秘境,你就与我们分散开来,走在路上,也常有妖兽攻击,全都是冲着你来。”
我怔怔地看着他,这一切却是我自己都无法解释的,便听顾庭雪说,“这秘境中的妖兽都想要了师兄的命,可师兄身上有什么值得它们觊觎的东西?”
又想起那秃头佛修所说的,这秘境似是会对实力最顶尖的人发动攻击,我原以为要么是韩棠要么是顾庭雪,可眼下看竟然是我
“这秘境中所有杀机都为师兄准备,你还不肯与我说吗?”顾庭雪向前走了一步,死死盯着我,“你会搞死你自己。”
这一刹那,我几乎想要将一切跟顾庭雪全盘托出了,可又想起方才我格挡他的那一剑,这样的实力,这样的修为不正是我谢辞毕生所求。
这么想着,到底是咬牙后退了一步,“这只是你的推测,无凭无据,我是什么实力我自己心里清楚,顾师弟莫要多想。”
顾庭雪听我这么说,却是冷笑了一下,“师兄什么实力?师兄是这世上罕见的修行庸才!”
“你!顾庭雪,你闭嘴!”我气极了,没想到顾庭雪这样贬我,眼底忍不住发红起来,只感到又委屈又愤怒,我从来不是一个懒惰的人,可在流云峰,我付出再大的能力都无法在修行上有所进益,他顾庭雪是难得的天才,可我,可我……
顾庭雪又犹豫了一下,接着说,“师兄只要日积月累,养好根骨自然能一步一步进步,便是走得慢些又如何?可若是骤然以他法得到这些修为,对你身骨到底如何,师兄难道都不曾考虑过吗?”
我气得转身就走,再不想与他说半句废话,便是打定了主意,就是叫那白虎奸淫又如何,这样的进益本就是我梦寐以求!
顾庭雪就是不长嘴,不过话糙理不糙啊XDD
36、谢辞发毒誓,白虎是星宿
接下来几日我四人气氛诡异地赶路,官姑娘再不似前几日那般活泼热络,也不知道顾庭雪对她说了什么重话,不过只看他辱我“绝世庸才”便知顾庭雪这人从来都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韩棠还是如平日里一般安静,而顾庭雪便是更冷了些。
不过正如他警告我的一样,这几日往秘境更深处走去,便更觉杀机四伏,常有妖兽魔物,我有心注意,只觉得那些怪物都是见人就攻击,也说不上是否冲我而来。
我的实力是比峰进步神速,在与魔物交手间竟一招一式都潇洒犀利,乍一看与顾韩二人都不遑多让。
官姑娘与我并不相熟,只感叹我流云峰人才辈出,可韩棠一定也和顾庭雪一样看出来了,不过他并未多问,只常在看我时若有所思,微微蹙眉。
我自是知道他与顾庭雪在这方面想法必然一致,哪怕是我也知道这磅礴修为凭空而来,必然有所反噬和代价,可当我站在他二人身旁斩杀魔物时,那胸中快意便叫我将一切都抛到脑后,只惦记眼前这一刻的潇洒快活。
官姑娘此行只为秘境中的灵药仙草,路上遇到些珍奇总要去采撷一番,顾庭雪与她终究是有了嫌隙,便由韩棠与官姑娘同行护她周全,调息整顿时便只剩下我二人。
我正坐在一小亭中打坐调息,睁开眼,调理呼吸,站到亭边看外面的雪景。
正好看到顾庭雪正坐在远处巨石上垂着眸子,手中擦拭着自己的剑,这么看着,便不得不承认顾庭雪的确生的龙眉凤目,气度不凡,正思忖着旧事,顾庭雪似是觉察到我的视线,抬起头来对上我的目光。
下意识就要瞪回去,不过思忖了几秒还是是忍住了,我发出哼声,转过头去不想看他,正这时,就见顾庭雪收了佩剑,几步走到我面前。
“师兄,那日是我言辞过激,还请师兄见谅。”他轻声道歉,语气平淡,也听不出是不是发自真心,不过要是让顾庭雪这厮跪在我面前涕泗横流地磕头,那场面恐怕只能在梦中见到,便不由得轻笑了一声。
这么一笑,叫顾庭雪似乎也愣住了,我咬了咬唇,终究是转过头去看着他,出言讽刺道:“顾庭雪,你与官姑娘避嫌,就不与我避嫌吗?”
他静静地看着我,似是露出了一个自嘲的轻笑,便说:“你我同门师兄弟,有何避嫌。”
哪门子同门师弟会一有功夫就逮着师兄插穴的?
不过心底这般想着,面上却不说什么,又听顾庭雪说,“师兄事到如今还不与我交代,我便只能日夜守在师兄身边,若……”他停顿了片刻,眸光幽暗,“师兄有异样,我也好及时出手,也算对师门有个交代。”
他这么一说,倒叫我明白他的意思了,顾庭雪定是认定我走了什么歪门邪道,修炼魔功,若叫他发现,或是见我有走火入魔的迹象,便是要一剑结果了我清理门户。
我眨眨眼睛,重新做出冰冷的神色来,看向远处,固执地一言不发,只怕顾庭雪要失望,我一没碰魔功,二一直与他们同住,这大白虎的来路和在“梦”中奸污我的法子连我自己都看不明白,他们又怎么能知道。
“师弟多虑了。”我咬着下唇倔强地否认,“若我谢辞有一日坠入魔道,不用师弟动手,我自会自戕,有违今日承诺,天打五雷轰”
“别说了!”顾庭雪忽然打断我的话,神色冷冽,我微微愣神,不知明明是他先说出那威胁的话,见我发誓却怒不可遏。
不多时,官姑娘和韩棠便一同回来了,远远地见我二人立在亭边,便抬手朝我们打招呼,欢快地跑了过来,对我们说这秘境虽然危机四伏,到处都是魔物,可却生着许多凡世间极难寻找的仙草,有韩棠帮忙,叫她此行满载而归。
“多亏了你们,”她喜上眉梢,狡黠机灵地微笑着,“待我回去炼些丹药给你们送来,虽然你们流云峰是天下第一大峰,不过在丹药炼制上可是万万比不上我药王谷的。”
“你们路上遇到的魔物数量可还很多?”我笑问道,官姑娘已手脚麻利地在小亭里燃了一堆柴火,又朝我眨眨眼睛说,“简直一步一个,还好有韩公子帮忙,你瞧,我们还抓了一只兔子。”
说罢,她从手中提着两只已处理好的兔子,拿树枝叉上放在火堆上烤起来,我瞧着倒是十分稀奇,自小在谢府里长大,却是很少有这种在野外吃食的习惯。
韩棠也坐到我身边,我问他可有受伤,他轻轻摇摇头,从官姑娘手中接过其中一只兔子耐心地熏烤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