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振峰瞥了她一眼,走到沙发边上坐了下来:“哪里有不同意的,那些从我爸那辈留下来的老家伙个个都巴不得他回来呢!我知道,他们都嫌我没能力,没办法没本事带领集团更上一层楼,现在境况反而江河日下。”

语气里既有无奈也有不满,毕竟也是四十多岁的人了,手里的权利说被收走就被收走,甚至还有人在背地里叫好,到底还是觉得丢人和难堪。

“振峰,你别这么说,你呀就是太宽厚温和了,所以在商场上才会处处收到掣肘,但这也恰巧是我欣赏你的地方。”

赵淑敏栗红色的红发在脑后挽了个髻,几缕发丝沿着脸颊垂下来,说不出的温婉动人,四十岁的人泛起红晕来也没有显得奇怪,反倒透露出几分恰到好处的娇羞。

木振峰内心的失落受到了极大的安慰,淑敏就是这样,无论何时何地都崇拜他需要他,给他男人需要的自尊和脸面,不像谢妤烟,对他的失望和不满就差写在脸上了。

他将赵淑敏搂到怀里,脸上的表情松动了些。

“小敏啊,爸妈过阵子大概会住过来,到时候就要劳烦你多费心了。”

赵淑敏表情一僵,随即便柔声道:“振峰,你这是哪儿的话啊,你的父母就是我的父母,我哪里有不尽心的道理,怎么会觉得劳累呢。”

她顿了顿,犹豫道:“只是……爸妈他们一直不太喜欢我和晚晚,恐怕……”

木振峰宽慰似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抚道:“这你不用担心,我会在其中调停的。更何况,现在你已经怀了他们的亲孙子,他们哪里还有再为难你的道理?”

“振峰……”

赵淑敏娇着嗓音唤了声他的名字,越发依恋地靠在他的肩头,手掌不自觉抚上自己的下腹,这是她真真正正在木家立足的筹码。

A市陆家宅院中。

木渺在床上躺着养了几天心神,终于养回点精气神来,神经也不如之前那么紧绷脆弱。

配合着食疗还有康复按摩,腿部也逐渐有了知觉。

“这药的剂量下得十分斟酌,没有任何后遗症的存在,还请您不要担心。”

医生向一旁惴惴不安的林霜解释道,不紧不慢地脱下勒在手上的白色橡胶手套。

“这几天就可以逐步开始恢复走路的训练了,”他转过头看向木渺,朝她宽慰地笑了笑,“当然了,完全不需要有任何心理的负担,这药剂对你的神经没有任何遗留的损伤,重新学会很快的。”

木渺藏在被子底下的手指缠在一起,闻言心里稍微轻松了些,也对他露出个和善的笑容来,“谢谢医生。”

医生点了点头,最后叮嘱道:“正规的康复按摩已经做完了,平时自己多注意放松就可以。还有,一开始,别给自己太大的心理压力。”

“好,辛苦医生。”木渺顺从地答应了。

林霜带着人把医生送出去,回来便看见木渺正努力尝试着走下床。

小腿的挪动看上去极为吃力。

她被木渺的举动一惊,赶忙小跑过来扶住她的胳膊,责备道:“怎么这么心急,要是不小心再摔了怎么办?”

木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也不敢把自身全部的重量压在奶奶身上,只能自己努力控制着极为缓慢地从床上下来。

如果是他陪自己做康复的话,就能毫无顾忌地仪仗他了吧。

脑海中忽然闪过这么一个念头,像是一道惊雷炸在了颅腔里,明明面对那样的生活她是不计后果也要逃离的,现在居然还莫名主动想起来了。

木渺努力把这些胡思乱想从脑壳里丢出去,不好意思道,“没关系的,奶奶。我就是刚刚觉得腿已经有直觉了,所以才想试试看。而且就算真的摔倒了,这不还有您和爷爷给我安排的的超厚地毯嘛,绝对不会出问题。”

第99章 你就不想反抗吗?

陆家的这座宅院里种了许多木渺喜欢的花卉绿植,导致她在院子里溜达的积极性也高了不少。

她一只手扶着房屋的墙壁,动作有些笨拙地缓慢移动着。

“小姐,我扶着您点吧。”一旁的佣人看着提心吊胆的,忍不住问。

木渺转过头,朝她晃了晃手,笑道:“我一个人没关系,你去忙自己的事吧。”

那佣人站在旁边亦步亦趋地跟了她一会儿,见木渺虽然动作有些别扭但索性还算稳当,看了一会儿叮嘱几句便进屋了。

宅院外,一辆银色流线型的保时捷停在门口。

穿着驼色大衣的女人推开车门走了下来,黑色的绒质高跟鞋踩在地面上,茶黑色长发在脑后扎成低马尾垂着,浑身透着股优雅馥郁的韵味。

穿过大门看到扶着墙壁缓慢走路的木渺时,她的视线一滞,眼里流露出诧异和茫然,脚步不自觉快了起来。

走到附近,她才敢压着声音,难以置信地喊道:“渺渺?”

闻声,木渺回过头来,眼里露出不加掩饰的欣喜,想朝她迎过去才发现腿脚不便,只能喜笑颜开地应道:“表姐!”

谢安羽的眼里闪过一丝心疼,赶紧走过去扶住木渺的手臂,带着她走到院子的小亭里,将她扶坐下来。

将近两年没见木渺了,谢安羽想问她到底经历了什么,可是闲言碎语里听到的那些告诉她这不会是什么让木渺愉快的经历,因此只能把这股疑惑暂时先压下去。

她的头发比以前更长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染成的栗色,现在发根处已经重新长出大约十厘米的黑色发茬来,看样子几个月没打理了。

远远看上去身量也抽长了些,还是一如既往地没什么肉感。

长相和以前倒是没有明显的不同,但应该长开了些,更大气温婉,只是眉宇间不像从前裹挟着那么多的单纯和无忧无虑,现在看上去总隐隐夹杂着一股愁绪。

谢安羽有些心疼地看着自己这个妹妹,沉默了许久才故作轻松道:“长得比以前更漂亮了。”

木渺用手掌托着下巴看她,眼里像是有闪烁的星星:“我哪有啊?倒是姐姐你,怎么短短两年里变了这么多啊,别说,还真有一股国际大音乐家的架势和气质。”

谢安羽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见周围没闲杂的人,于是随意地翘了个二郎腿,脚尖时不时左右晃晃:“你故意的吧?我都快烦死了,你还不知道你那双姥姥姥爷,为了谢家书香的名声,巴不得把所有子女都弄去关起来学艺术。我现在就连吃什么穿什么,怎么吃怎么穿都要听别人的安排,受他人的摆布!”

谢安羽边说边不住灵活地翻着小白眼,话里话外透着说不出的郁闷。

从前的谢安羽是个洒脱率性的,在A市一堆富家二代还有身世显赫家子弟中的人缘很好。

只是十岁被迫开始练习钢琴,后来出了谢妤烟的事,谢家两位当家的一声令下她就被强制性带去国外脱胎换骨,包装成了现在这副模样,骨子里的随性不羁都掩盖在了如今的典雅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