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1 / 1)

熟悉的依兰香涌进?鼻腔,在大脑做出反应前,身体已?经习惯性地放松了下来。

她?想举起脑袋顺着那双长腿往上瞧,却只够把脸埋进?他的衬衫里。

肌理如块垒的腰腹触感曼妙。

下巴处的皮带扣冰凉,四四方方,棱角分明,像是烙在皮肤上的烫画。

硌得难受,她?不舒服,像一条小青虫一样蠕动了下脖子往上拱。

充当支架的来人像是知道她?保持这个姿势不太松快,又体贴地朝她?靠近了些?,一只手伸到下方托住她?的下巴,免得让她?沉重的脑袋慢蔫蔫地往下滑。

“怎么让她?喝?吴凌在干什么?”

都菁干巴巴地解释:“因为今天来的单总说他算席总的半个叔叔,沾亲带故的,所以自家人的酒不能代劳……林董就喝了一点。”

头顶传来一声意味不明的冷笑。

林琅意感觉到隔着一层衬衫布料下,他硬邦邦的腹部都因为这声冷嗤而收紧。她?侧了侧脸刚要表示不满,身前的人因为她?的那一点小动作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她?身上。

他没再?多说什么,俯下身,手臂绕过她?的腿弯打横单手抱起来,另一条手臂揽过她?的背将她?拢进?怀里,让她?完全靠在他肩头上。

把人抱进?怀里后,他的情绪莫名?其妙就被安抚好了,语气和缓下来,道:“辛苦了,这里交给我,你?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都菁如蒙大赦,连忙钻回车里。

林琅意被人安稳地放在床上时还在难受地哼唧:“我要泡澡。”

原楚聿细心地替她?脱了鞋袜,一粒粒解开?外套的纽扣后把衣服挂起来:“醉酒不可以泡澡。”

“我没醉,不洗澡上床睡觉我难受。”

“你?以前坐在我床上的时候没见你?有这洁癖,我赶你?你?都不走。”

“这是我家,我凭什么走,你?走好了,你不是走了吗?今天怎么又回来了?”

喝多了也?不耽误伶牙俐齿的林琅意火力全开?。

房间里霎时安静了下来。

窗帘鼓动一下,月色凉薄。

原楚聿在她?结婚后就出国待了半年,期间一次都没有回来过,也?没往家里报平安。

杳无音讯到林琅意都想发个消息问问他死了吗?

听集团里对接跨国业务的经理汇报时成天耷眉耸眼地叫苦,她?就知道原扒皮把所有的时间都花在公司里,发泄似的让自己完全投入在其中。

他走了,干什么又回来了?

林琅意很多时候觉得自己其实也?没怎么想起他,因为她?也?很忙,成年人,哪有这么多的时间让人能沉浸在感情里,唯一会引起一点波澜的时候,只有在子公司汇报季度工作情况时看到了他的签名?。

读书的时候,他曾给她?在卷子上签过名?字,她?还曾在白纸上一遍遍模仿他的笔迹,妄图自己代劳。

她?能写得出神入化了,起码她?自己很满意,拿出去,别?人也?看不出区别?。

但原楚聿看得出,她?觉得这很正常,本人嘛,对自己的笔迹当然会更?加熟悉一点,但那时候他给出的理由却不是这样。

他说:“我认得出你?的笔迹,化成灰都认识。”

算你?牛。

月色蜿蜒攀折上床边,林琅意觉得自己已?经没那么醉了,她?在路上睡了一觉,而且……

“因为我很想你?,想到熬不下去了,只能认输,悄悄回来见见你?,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原楚聿声线平静,他太擅长装作镇定和成熟了,以至于在有关爱这个课题上,总以为也?能压制欲望。

意外见到她?的那刻就像是不小心将咖啡洒在了电脑上,混混沌沌的生活被瞬间提神。

林琅意卷着被子坐起来,睡眼朦胧地盯着他瞧了一会儿:“那你?见完了,可以出去了。”

他不动,眼神沉静,月光蔓延不到他身上,黑暗中他目光唯一的落点一直在她?身上。

“之前我受邀参加了母校举办的晚会,有四五个学生在讨论有关执念和释怀的哲学问题。”

“假设的问题是,既然执念是地狱,妄念是人虚妄不实的无明心念,那么在下定决心释怀的时候,那个人回头看了一眼,你?会不会再?选择她?。”

“那几个学生辩论得很激烈,最?后达成一致,认为回头只是没有找到更?好的,或者?是暂时栖息,最?后总要分开?的,所以没必要再?为她?赌一次了。”

林琅意从被子下冒出一只脚虚空点了点,偏过脸往床底下找拖鞋。

原来是出去隔离了半年脑子清醒了,回来跟她?发表感言来了。

她?才伸出一条腿往地上试探着踩,他忽然两步上前攥着她?的脚踝往前一送,将她?的腿屈起往床上按。

林琅意往后撑了下手,他跟着俯下身凑近她?,另一条手臂框在她?身侧,仔仔细细地凝视着她?。

“但我想,原来还有‘回一次头’这样具有诱惑力的选项,我肯定抵抗不了,你?从来不会给我机会,这个立场你?已?经对我明明白白地说了千遍万遍。”

“但即便如此,光是听到这类假设性问题,我都会不受控制地为了这种虚无缥缈的可能性陷入幻想,自顾自唱独角戏一样为你?回头一万遍。”

距离太近了。

林琅意被他按在床褥上的那条腿生出了一点潮意,可能是他掌心的温度太高了。

她?才往后退了一点,他便立刻收拢五指更?用力地抓住她?将她?困在原地,另一条胳膊圈过来,将她?完全困在胸膛前那一点笼罩出来的空间。

他看着她?,瞳孔失焦,那双黑沌沌的眸子像是被什么东西点燃了,在月亮底下滋生出了朦胧却疯狂的硝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