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玉莹心下一缓,赶忙开口,”是这, 砚池跟那个小林不办婚宴就不办吧, 他们总是做晚辈的,总不能连个表示也没有, 嫂子你跟姐说?让砚池两口子在德聚斋订一桌席面,咱们一家人也聚聚, 顺便喝小两口的新?人茶。“

电话那头的文淑都给气笑?了,这个方玉莹脸盘子还?挺大,军区现在忙得很,砚池三天两头出任务,哪有功夫请她吃席面,还?是德聚宅一桌八十?八的席面,想的这么美?咋不上天!

“我没空,要说?你自己说?!”

文淑”啪“一声干净利落挂了电话,

“......”

方玉莹气得浑身发抖,却也无?可?奈何,只能交了一毛钱的电话费,

此时恰逢晌午,外面烤得人直冒热气,方玉莹满嘴诅咒,蹬着自行车回了医院家属楼。

赵敬阳在客厅看书,赵老太太难得没有摆着一张老脸,满脸喜色跟大儿子说?话。

“这回你二弟结婚你可?得多帮衬帮衬。”

刚进门的方玉莹听见这话,只感觉胸膛里那股火又熊熊烧了起来。

赵老太太这辈子总共生了三个女儿两个儿子,最偏疼的就是小儿子赵学峰。

为了这个小儿子,赵老太太私下贴补了不知多少,光方玉莹就看见的就有好几回。

赵学峰没有蓉城户口,赵老太太那花钱给小儿子买了玻璃厂的工作,又掏钱找媒婆给他说?亲,现在又惦记着让家里给小儿子补贴钱,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赵敬阳显然也对此有所不满,瞥了眼茶缸子,没说?话。

赵老太太见大儿子不说?话,转而打起了亲情牌,“老大啊,你弟弟你也知道,脑子不好使只上了个初中?,车间的工作也是力气活,当年娘拉扯你们兄妹五个,再苦再难也没少一你口饭,你弟弟不争气,没你这个当哥哥的帮衬着,他猴年马月能娶上媳妇?你忍心你兄弟打一辈子光棍吗?”

赵敬阳想起当年的苦日子,眼里也闪过动容。

“娘........”

赵老太太赶紧加了把火,“老大娘知道你不容易,这样吧,小五结婚你出一百块钱,算是个当大哥的心意。“

赵敬阳欲言又止,方玉莹心里可?炸锅了,一百块钱!一百块钱!

这个老太婆嘴皮子一张就是一百块钱,她一个月工资才三十?六块钱,都快赶上她三个月工资了。

赵敬阳是个耳朵软的,赵老太太哭了两声就点头了,方玉莹气得心肝肺都在疼,想闹一场又不敢闹,她现在没有陆家当后?盾,在家里本就地?位不保,要是再闹上,八成立分?居不远了。

一分?居,医院那些护士、护工非得看她笑?话不可?!

方玉莹此刻肠子都悔青了,得罪了大姐跟陆家,又成了婆婆的眼中?钉,接下来一段日子,势必要夹着尾巴做人。

这一百块钱不出也得出了!

想打这个她心里又慌乱起来,这阵子家里花钱多,方玉莹刚在友谊商店买了一双皮鞋,一条条纹连衣裙,一下子花了六十?块钱。

家里没钱怎么办?

不行,她得去找找老廖!

*

正午时分?,日头晒人。

一营部队食堂,刚训练完的士兵蛋子一群身臭汗排着队在窗口打饭。

林平泽啃了几口手?里的窝头,放下装了虾酱汤的铝制饭盒,对着旁边的陆砚池挤眉弄眼。

“老陆,今天怎么没在家吃午饭?”

“是不是做错了事让我妹妹赶出来了?”

林平泽这个二舅哥纯属幸灾乐祸,陆砚池坐起身套绿衬衣,淡淡挑眉,“吃饭都堵不上你的嘴?”

林平泽嘿笑?声,又啃了口窝头。

“唉,天天啃窝头,肚子里没点油水那能跟你这小子一样,天天吃我妹烧的饭。”

等哪天有空去妹妹家蹭顿饭去!

看看老陆一天天的铁树开花的德行,他就牙酸!

陆砚池快速喝光饭盒里的酱汤,对上林平泽的打量视线,嘴角微不可?察的勾了勾,“棠棠说?今天家里吃海鲜大餐,去不去?”

林平泽立马来了精神,“去,怎么不去,下午等着我咱俩一块儿去!”

陆砚池下午没任务,起身拿着饭盒,大步走了临走前丢下一句话。

“要去自己去,我回家陪媳妇!”

*

陆砚池说?得出做得到,人家真是回家看媳妇。

陆家小院,篱笆墙下洒下的向日葵种子已?经冒了嫩芽,从?程嫂子家菜地?里移来的几颗小黄瓜、丝瓜、南瓜苗也搭了竹竿,长得绿油油的一片。

林棠烙了两个葱花饼,配上酸辣的凉拌海带丝,爽口又开胃。

吃饱喝足,林棠在院子里溜达两圈,瞅着生机勃勃的小院越看越满意,干脆找了把大蒲扇在走廊下躺在躺椅上一边吹海风,一边看小人书,看着看着她就有困意,为了睡得舒服也懒得动,干脆拿遮阳的草帽扣在脸上直接睡了。

等陆砚池回来,不经意看到躺椅上扣着草帽熟睡的某人,一双黑眸瞬间泛起笑?意,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他在军中?千锤百炼多年,一颗心早如顽石般又硬又冷,自从?家里多了个小妻子,他这颗冷心似乎也有了温度,只要一想到家中?父母妻子,心中?就有从?来没有的宁静和依恋。

陆砚池走过去,动作轻柔把林棠抱去卧室书午睡,还?细心给她盖了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