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葵闷声道?:“你离我远点。”
“怕传染啊?”越清压根没打算动,就脾气很好地笑笑,“要?传染早传染了,昨天我不还吃你口水呢。”
项葵:“……”
傍晚前确实亲了会儿,他太?缠人了,舌根裹着她一下?一下?地磨,连一点津液都不放过,要?论吃,还真吃了不少。
楼下?听不见上头的细语,项葵抽抽鼻子,眼泪还是闷不作声地往下?淌。
她都不记得自己上次这?么哭是什么时候了,她泪点也挺奇怪的,看剧看书?为虚拟情节随随便便就能哭一场,哭过也就忘了,现实生活中却堪比铁石心肠。
生病把负面情绪放大了一百倍,本来人就不开朗,完了,项葵默默流泪,心想,为什么她这?么麻烦,发个烧而已,搞得兴师动众的,有必要?吗。
还有之?前的事。
好烦,好委屈,好难受,睡又睡不着,连睡觉都做不到,还有什么事能做得好?
越清应该浑然不觉谈笑间怀中人已经快进到“我真废物啊!”、“原是我不配”,他只是专心致志地把项葵脑袋摆正,衣服被子理好,伸手时触到她的肚皮烫呼呼的,挺缓慢地覆上去揉了两下?。
项葵被凉凉的大手摸得一缩。
药效似乎起来了,她头没那么疼了。
“我今晚睡下?边沙发上行吗。”他还在那问,“你门得开着,这?样有动静我听得见。”
项葵:“……”
他轻抹她眼角,还是湿漉漉的,哑然一瞬,刻意?说反话钓了下?:“我来了你不高兴?”
“没有。”项葵很快反驳,本来喉咙是堵着的,一开口,又觉得似乎能说下?去了,“我就是觉得……”
上次我主?动和你妈妈搭话,是想让她对我印象好一点的。她是不是没和你说?总是躲着不太?像话,我真的尝试过了,可还是紧张。为什么我就不能落落大方点?我没有想骗她,只是觉得,那一摊烂帐没什么可说的价值,他们和我都不联系了,也不影响以后什么……算了,不找借口了,就是又撒谎了,我不想让她觉得我是个冷心冷情的人。虽然事实就是这?样。
你能帮我解释一下?吗?不解释也可以。好像这?话听着像在狡辩,但我真的只是……不要?讨厌我,我其实也没有很坏吧,你说呢?
说实话,我以前从来不会这?样的。发个烧而已,喝点药睡一觉就好了,一个人完全能行,从来不用谁来陪我。
还有一句项葵没说出?来。
……我好像开始依赖你了,这?件事让我感到恐慌,你能明?白吗?
底下?窸窣的声音像隔着厚厚的一堵墙,不再那么清晰,越清定定看着她,眼底微动,喉结滚了两滚。
寂静间,两人的呼吸都很重,项葵感到自己的额发被拨开,眼睛被狠狠亲了一下?。
不带任何旁的意?思,只是彰显存在感。@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小项同学,关于你的论据,我觉得本人需要?逐条来反驳。”越清挺专心地坐直,神情还是往常那样,甚至带点欠,正儿八经道?:
“首先,除非把自己变成挂件24小时栓人腰带上,否则谁都有这?样的时候。这?附近交通挺好,别说打120,你都这?样了,大马路上随手抓个热心人都会把你送医院的。我现在赖这?也只能给你起到点心理慰藉作用,你放心点,我也放心点除非我去考个医生执照。”
“其次……”
项葵正屏声凝气地听呢,越清却突然停了下?,昏暗间,他闭眼抬头,竟然忍不住唇线一荡,笑意?几不可见地流泻一瞬,又被他很快收敛起来。
项葵:“?”
好啊。
我都这?样了,你还笑。你活腻了是不是!
找死!
她的悲伤顿时化为无尽怒火,很想一拳过去,奈何重金被求来帮忙的夜班医生已经忙忙碌碌地上来了,她默默攥起拳头,只听越清深吸一口气,开口。
“其次,我们也得客观点对比吧。”越清越说越绷不住了,“之?前那是低烧。三十九度八什么概念?再不退烧都快傻了,我烧成这?样说不定已经在救护车上张大嘴喊妈了好么,还想喝点热水就好?你什么时候报名了铁人三项没告诉我这?个便宜家属?”
画面感太?强烈,医生一下?笑出?了声,赶紧憋住。
项葵:“…………”
怎么好像有道?理。
她紧紧绷着脸,也想笑,但不想让自己显得很没面子。
深夜不宜久留,两人把降温的东西暂时固定好,越清再出?去,听了下?注意?事项和更?换时间段,又一次真心道?歉道?谢,把人送走后,他关好门,反锁,上楼。
短短十几级台阶,他垂着眼皮,在想那天回来后李美珠跟他说的话。
“她父母看样子是生疏,估计关系不好,都没帮忙,一个孩子那么小就来这?工作打拼,刚毕业那会儿肯定很不容易。说是美术还是自学的?太?辛苦了。”李美珠还惦记气氛不好没把见面红包给出?去,叹了会儿,又挺静地道?:“我知道?你认真,但别仗着什么欺负人。说实话,把你放她那处境,你真不一定有她那么坚强。”
越清当然知道?,他默了会儿,没想到项葵会主?动去找人,涩道?:“是。”
刚才进来时忙着看人,都没怎么看这?地方。公寓下?面还算宽敞,特别是电脑办公区,但上面就是小小的房间,包围着的床,厚厚的被子里,裹着一团困困的人。
越清很轻地问了声,“想睡了吗?”
没人应,就是脚踝部位暗戳戳地动了下?。
越清把捂着脸的被子挪开,项葵现在不哭了,就是脸上痕迹还没干,顶着个降温贴,正一脸死寂地盯着他。
平心而论,头发乱蔫蔫的,绝对算不上“病容清丽”,因为记恨他刚才毁气氛,脸还滂臭,越清看她半晌,也觉得有点害怕。
再跟她谈下?去,真的也要?病了,不然怎么看她干什么都喜欢。刚开始还说只想看她笑,不想看她哭,可现在又变了。笑起来喜欢,哭起来也喜欢,刚才看项葵闷声流泪,他竟然有种隐秘又病态的想法?,想狠狠咬她一口,让她的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上。
他记得从前中学时候,教师解读诗文,说古代的可怜不单单是值得怜悯,也有可爱的意?味在,他莫名记了很久,现在才彻底明?白其中含义?。
何必分那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