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只有这样他才会帮你,才不会再针对你,也要拒绝吗?也没关系吗?”

……

……

用力到近乎失控的两只手瞬然脱力,他脸上茫然与难以置信交替,唇色几乎透明。

没有哪怕一丁点力气,再问一句为什么,凭什么。

“他没有对我做什么,”这回换梁穗来扶住他,眼底光泽晃动,静心地安抚:“他只是让我给他弟弟家教,照常有工资,我没有吃亏的。”

她眼里的纯真换意过来,是明晃晃地让他察觉到有那么另一人的存在,对方在反过来告诫他。

这是挑衅,是威胁,是对他一个人的宣战。

“……对不起。”散力的掌心沿着女生臂侧滑下去,他声音颤着,几近虚无。

……

台球区侧边的旋转门徐徐运转,人从两扇门绕进来,两个服务生前后护着一行推车上的酒水点心,另一边,辛弛一眼进来撞破球桌上的僵局。

他妹身段笔直举着一把球杆,听见来人动静也不屑反应,杆尖冲向的陈既白,眼皮从下拉瞄着杆子,到侧瞥扫一眼辛弛,明摆写着“你妹,不管管”。

辛弛又又摊手了,挡在酒水推车前面,边遣散人:“走走走,出去,这块儿不准人来。”

再转头,拉了一把他妹,依然不动弹,姑娘凹着一股执拗劲儿,眼神里都是韧,非要像眼前人讨个说法似的。

那句他不答的话,她不坚持问了,转言:“过段时间我有个国际比赛,要是能进前三,我就能拿到进修资格。”

辛弛低了低眼,不忍地再扯她:“把杆子放下。”

那只肘尖使力,一把将他甩开了,继续说:“这个比赛我赢定了。”

分毫不移地盯着前边 ,“我可以跟你一起走。”

先放杆的反倒是陈既白,双方都没了继续打的兴致,这些话从他耳朵旁过,无动于衷没响应,他没看辛黎,大步朝后边健身区旁搭的闲坐沙发桌椅走。

啪啦!

辛黎的球杆往他走的方向狠狠砸落,摔地上,滚到陈既白因此停顿的脚边。

“是我他妈宁愿追着你跑陈既白!”

女生的怒音里隐隐带上哽咽。

“我是不是说过,”他继续走,路过推车捞了杯酒,身背着,“别在我身上费心思。”

那道声线扯得到了极限,绷不住,不敢置信地笑出声,紊乱气息,好似随时崩溃,关键时候再次被辛弛安抚有力的手拉住,抓在手心里捏了捏,“没事儿……”拉过来,在她背上拍。

视野里的背影越来越远,他去了后面的健身区,那里有特设的闲坐沙发。

俩兄妹没跟过去,辛弛主要先照顾他妹情绪了,最后还瞪他哥们呢,手机里也没少嘈他。辛黎啊,这么个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大小姐,打小被身边人宠惯了就栽陈既白这个不好接近的大少爷身上,偏偏对方一点面子不给,追到大的青梅不看,盯着才认识不久的别人家女朋友两眼放光,搁谁不崩溃。

不过兴趣理想型这回事儿还真没法儿强求,没准人就好那一口。

陈既白也没再管那俩,酒杯放小桌上,掏手机,大剌剌敞腿落座,锁屏进去就是还没退出的、梁穗气愤算账的聊天界面。

除了这几条连续的,他没回,她也没追问或者追个电话来,隔了那么久,消停了。

也不知道小情侣闹得怎么样了。

滑着滑着,旁边主动点了个拨通过去,慢悠悠的,听着系统铃声嘟了会儿,接通的时候还没声,他一直盯着屏幕,都过了会儿才反应,漫不经心抬起,听筒对着嘴。

“晚上好,今天家教怎么样?”

还是没声,不过等了一会儿,倒有明显的气声,一翕一张,隐忍的藏怒。

背景音从纷繁室外,跳跃至岑寂室内。

女孩声音清恬无起伏:“没别的事就挂了。”

好了,刚受了个女人的气,转头再受一份。

砂轮火机嚓出声,陈既白悠然点根烟,手机搁放到耳边,“你有脾气?”

“我不能有吗?陈既白,”她直呼他,呼吸抖了一瞬,“你不觉得这些事太烂了吗?”

真的,太烂,太下作,太小人。

而这个人,却指望用这些手段俘获她。

梁穗一时竟觉得好笑大过于愤怒,她什么都不想说也疲于去说了,“如果你只会做这些,那我觉得,你也挺可悲的。”

这个描述词轻而易举刺入人心,对方气息一顿,冰冷的通话页面只有时间再走。

“挂了。”

“梁穗。”冷冽声音紧急叫止她,突然地在她心上一颤。

“一个月,至少这个,我会说到做到。”他无比深切地说:“你们刚才谈过是吗?我猜,他一定同意你做出让步,他甚至会更爱你,你的担心完全是虚的,我是不是说过?他没资格生气,他就不是个会为了女朋友跟利益叫板的男人,而我,是在帮助你看清他的这一面。”

……

公寓楼电梯抵达楼层,在外头渗透的夜风冻着手脚,梁穗走出来时整个人十分僵硬。

本科宿舍楼的内部装修是年头最近的,条件配置都是最好的,两个邻舍由一个中厅连通,摆了桌椅,公用来聚会玩游戏的,梁穗从那儿过的时候,一帮子人正聚着玩卡牌游戏,眼尖的看见她还招呼要不要一起玩。

都对她印象一致好,善解人意的温柔大美人,上一回的论坛事件都没影响大家私下里不生分又不过分熟的友好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