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想还挺惨的。”自己带头超游的王予之说，“活在楚门的世界里。”

三位天选之子已经到位，王予之终于可以快乐下班了，他开始跟系统闲聊：“完全没有人权，甚至不能下班。”

“学习一种语言以及习俗最快的方式是融入当地人之中。”系统问，“那么，全息游戏里最多的是什么？”

……是玩家。

“是的，”系统更正，“是受到行为及语言等多方面文明规范限制的玩家。而且《祈望远征》本身的故事走向，您不觉得很像一个童话故事吗？”

各个种族消弭偏见，解决矛盾，面对共同的敌人团结一心，赶走侵略者充满血与泪、团结与感动的童话。

“整个游戏都是人工智能的婴儿培育箱。”王予之总结道，“难怪主系统要这么麻烦的去做什么超游转换和预警。”

一群“文明”的人类，一个积极向上的故事，一个周全的主系统，共同营造了这个巨大的培育箱，供这些人工智能生长学习。

“但我为什么在这里？”

局外人王予之没找到自己存在的意义，他决定等会儿再黑化，事已至此，总之先吃饭。

于是他平淡地走了，徒留发现帐篷里已经变成普通npc的玩家（已黑化）原地发帖哀嚎就错过了一步的痛苦。

不知道为什么，反正王予之暂时不想看到精灵枢机，他选择回到外城，结果狮鹫刚落地就碰到了洛亚。

四肢都不想跟洛亚回家的王予之反抗无用，还是被金发大姐姐拖到了酒吧。

洛亚仍然背着重剑，她这一次终于把看着能砸死人的拳套摘下来了，伤痕累累的手搭在王予之肩膀上，拎着大啤酒杯，嘴唇上还挂着一圈泡沫。整偏：684576.49;5

旁边落座的“琳琅商人”同样举杯，她穿着艳丽的裙装，头发盘得异常复杂，簪子上的坠饰玲玲作响，只看手里杯子的雕花和镶嵌就有种醉生梦死的错觉，足以彰显“琳琅”二字的来源。

被两位大姐姐夹在中间的场景看起来像是后宫文里的剧情，但按这两位的气场来说，又像是女大佬和她们强制爱的共妻。

大佬们在王予之的面前继续干杯，浓郁的烈酒气味把王予之呛了一下，白兔子兽人眼含怜悯地给他上了一杯果汁，也不知道这位调酒师是怎么拿兔子脸做出这么微妙的表情的……

王予之今天第二次思考为什么他在这里，被烈酒党强制爱的果汁党现在只想回去吃饭。

他刚生出离开的念头，许惊春就握着他的手臂，给他带来了非常不好的消息：“听说那位陛下……哦，现在还是殿下，打算等法阵开放就来雪境，彰显他的‘恩泽’。”

她用了不太尊重的口吻，握在王予之手臂上的手指冰凉得如同她那几颗宝石戒指：“我猜测他很有可能要来见你，这个消息免费赠送。”

左边搭一个右边挎一个除了指两个大姐姐之外，原来还能指祸不单行。

王予之觉得今天这顿饭是吃不下去了。他不至于对游戏角色心怀怨恨，但是付出的感情又不是假的，见面还不能给傻逼两拳，想想就要憋屈死人，只能指望大浪花能帮他阴阳两句。

王予之站起身，把祭披搭在了许惊春腿上，他不知道对方冷不冷，反正除了性向之外什么都直的王予之感觉挺冷的。

“我先走了。”他镇定地说。

洛亚拍了拍他的背，重剑士已经醉得乱七八糟，但还记得放轻力度：“回去早点睡。”

“午安哦。”许惊春摆摆手，把衣服往腿上盖了盖。

吃饭的心情是没了，王予之从厨房摸走一袋白面包片，翻到教堂顶上看玩家干活。

法阵基本已经搬运完成，现在玩家在对着图纸玩特大号拼图，各种颜色的特效到处乱飞，像烟花似的，远远就看得见。

王予之拿出望远镜，下意识觉得自己切错了想换，又反应过来这不是打怪没血喝了口望远镜的时候……总之，游戏害人不浅。

他坐在洋葱顶中间，咬着面包片，向远方望去。

科尔特斯在他身边坐下，没有看向玩家，而是看向王予之。骑士的红头发被风吹拂到王予之身上，像是一团燃烧的烈火。

“你看起来情绪不高。”他说，“怎么了？”

科尔特斯很少这么温情脉脉。在王予之还是“利斯曼”的时候，谈心的工作全部由温格洛特负责，他只管把小猫崽子拉去训练场，偶尔鼓励几句，再把脏了的崽子擦干净脸送回去。

他们两个的情谊几乎全是在各种战斗中打出来的，虽然足够紧密，但充斥着沉默与不近人情，很难想象科尔特斯也会用这种语气来问怎么了。

“叶怀山，他要来，”王予之金色的眼睛看向科尔特斯，他的虹膜带着细密的花纹，异常绚丽，甚至有些晃人，“你知道。”

“我知道。”科尔特斯爽快地承认了，“无论是我还是温格洛特，都没打算让他见到你。”

“但如果你想去见他，我会帮你拦住温格洛特。”

“这个我还没决定，”王予之分了几片面包给科尔特斯，“我只是很想揍他一顿。”

“有点难度，”科尔特斯接过面包，又补充了一句，“但是趁着他没登基，应该还可以试试。”

王予之的表情让人几乎想要吻他，科尔特斯也不例外，但他刚刚靠近，就被对方按着额头推开了。

“现在是在室外。”八百万个玩家潜伏在周围，跟越共似的盯着王予之，随时打算截图上传到论坛和视频网站上，他们俩今天要是敢亲一口，明天世界都要爆炸。

王予之不知道第多少次感受到了公众人物的痛苦，什么百万播放的圣职夹心手书啊，MAD剪辑啊，太多了，甚至有些司空见惯。他又想起刚刚酒吧里他跟两位女性坐在一起，还不知道要被传成什么样，就眼前一黑。

王予之自暴自弃地打开了同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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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家确实造了谣，但是造谣的方向显然跟王予之认知中的bg向不太一样。他按住了额头，决定跟俩醉鬼说的一样，去睡个午觉，最好睡死过去，就再也不用思考“我为什么在这里”的哲学问题。

夜晚降临了，雪原上常年呼啸的风声听起来如同哀嚎，巨大的圆月又高悬在苍穹之中，显示出一些苍白而不详的征兆来。

巍峨得像是一座小山的异种这次没有从天空的伤口中坠落，而是撕开了雪原，让丑陋的裂痕横亘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