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让孙大夫过来给你……”

“你先顾好自己吧，别多管闲事了……”不等陈也说完话，阿布就径直的开了口。

陈也搬了椅子坐在了阿布的对面，此刻的阿布默不在乎的模样很像一个难以管教的孩子。

“你跟我说说，你到底怎么想的？”陈也真的完全不知道阿布现在，究竟是想怎样？

听着陈也这话，阿布才悠悠的抬眸淡淡看了他一眼，“没想法，算你命大，不想我再杀你一次，你就该干嘛干嘛去”，阿布说话的时候目光在陈也胸前的伤口上定格了一瞬。

“别在我面前装好人了，我困了，你走吧……”阿布突然背过了身，拒绝继续再交流的意思。

陈也看着阿布的后背，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

“那你会不会跟大黑……”

“我会……”阿布突然又猛的回过了头，眼神里有些怒意，“我会走……”

“但是还是会杀你，我会一直纠缠你，直到你真的死了，或者我死……”阿布说这话的时候破罐破摔的感觉很浓烈，他好像已经完全的豁出去了。

他会跟着大黑一起离开，但是他和陈也之间永远不会一笔勾销，他总有一天还会再出现，可能是任何时间，任何地点，而目的只有一个，杀了陈也，或者有一天陈也杀了他，那么他们之间才算是真正的一刀两断。

“我说了我会……”

“陈也，我不相信你，我凭什么要相信你，当初出尔反尔的是不是你？”

一个当初众目睽睽之下把他丢弃的人，他们之间还有何信任可言，陈也一厢情愿大义凛然的觉得所有的事情都解决安定之后。

他会回去请罪，但对于阿布来说，无论陈也说什么，都不然不再值得他信任了。

以他对陈也的了解，陈也虽然也是铁骨铮铮，但是，陈也所有的强硬，温顺，温柔，以及耐心，给的全都是他自己身边的那几个人，他只对陈黎温柔，只听陈其的话。

陈也或许是一个好人，但是，绝不是对阿布，在阿布这样，陈也背信弃义，言而无信，是一个永远都不值得他去相信和依靠的人。

陈也看着阿布，说不出来一句话。

“你好好休息，我不烦你，但是我希望你跟着大黑回去，再跟下去真的很危险，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没办法跟你哥交代。”

“哼，怕我哥啊？”阿布突然笑了笑，“今天你不让陈其杀我，就是跟我哥无法交代？”

“你知不知道，陈也，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幅嘴脸了，说得好听做得难看，你这样的人，伪装得可怕又可怜……”

阿布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起了身，转身径直走到了床边，“慢走不送，还有啊，谁也别来打扰我，别说我没事先提醒你，进来一个我杀一个，别不识好歹不听话到时候又说我是坏人，杀人不眨眼，谁也别进来，滚吧……”

阿布甩了鞋子，上了床，用被子把自己蒙了起来。

陈也看着把自己蒙在被子里的阿布，似乎他们之间是永远无解的纠缠。

陈也从营帐里退回去的时间，在门口见着了陈其，像是等待了许久。

“其哥……”陈也抬脚走了过去，陈其点了点头，自顾的先转身往安静处而去，陈也跟在他身后，直到陈其停下了脚步，陈也跟着停下。

“让你留在我身边，是不是，我太一厢情愿了？”陈其转身看着陈也，开口说了这么一句话。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陈其自私，极及自私，他自己是知道的，但人性嘛，总还是理所当然的选择让自己心里觉得轻松的方式，他带着陈也，他把陈也留在身边，这是他一厢情愿的对陈也好的方式，可追根究底，这是他的自私，他需要看着陈也留在他身边，好来欺骗自己，陈也还是那个陈也，他们之间还是好兄弟，他不曾伤害过陈也，他们之间一切都没变。

“没有你，没有你们任何人，我还是会走这条路，其哥，走到今天，我们难辞其咎的，对于殿下，每一次我都说不是他的错，我不愿意让他心里有任何的负担。可是，我们是难辞其咎的，这是事实。”

走到今天这一步，可能是历史无法更改的脚步，但其中人为失误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关联。

为了大权也好，为了私人恩怨也好，从试图除掉霍家军那一天起，就是错了。

然而事实也证明了，霍家军也好，霍麟苏敛也好，都比他们大度，都比他们更加的明白是否大局，当初那个理由，那个为了巩固大权有所牺牲无可厚非的理由已经证实了是错误的，每一个曾经的错，都会带来相应的结果。

所以今日的结果，跟他们当初的一步一步错，是分不开的。

所以，哪怕不是因为陈其，陈也也是会走这样一条路的，他知道在什么时候该放下是非恩怨，他们现在只有一个目标，为了这个目标他们也许都会死去。

所以，是非对错，对于将死之人，对于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没了性命的人来说，哪还有意义。

“有时候我觉得……是我背叛了我们之间的感情”，陈其看着陈也，突然想说些心里话，他很少在陈也面对说这些，他一直都只是告诉陈也自己想要的，而陈也也一直追随他的脚步，但陈其很少跟陈也说他心里的想法，心里真正的想法。

“我们都……不够洒脱……”陈其抬手贴在了陈也的肩膀上，他抬眸看着陈也。

“不想改变，我就是不想改变而已，但是这个世界已经天翻地覆了，怎么能不变呢？”

“我想我们还是我们，我想我们还是彼此唯一的依靠，我想走到最后你还在我身边，但是我忽略了我想要的这些东西，对你的伤害有多大。”

“我是得到者，所以我永远可以说别纠结，我们还是最亲密的兄弟，但其实早就不是了，是我背叛了你，我跟殿下在一起的时候就已经是一种背叛了，我是需要有所取舍的，但是我不想舍，我想把所有的一切都握在手里，也包括你。”

人都是这样啊，看到了想要的，当然想要得到，但是用你手里的来换，你愿意吗？

陈其是那个不愿意的人，他想要自己看上的，却又不想放手已经握在手里的。

虽然他明明知道这是冲突的，这份冲突在陈也喜欢上陈黎的时候已经格外明显浓烈了。

可是陈其依旧自私，因为他知道，不管怎样，陈也不会越界，陈也留在陈黎身边的安全的，既能保护陈黎的安全，又不会对他的感情造成威胁。

可不越界不代表就没有伤害。

陈也看着陈其，突然垂眸笑了笑，“所以其哥，你这大半夜的要跟我抒发这么沉重的人生感叹？”

陈也抬手在自己的肩膀上，在自己肩膀处的陈其手背上轻拍了拍，“其哥你以为我还是孩子，会因为你的威逼利诱就妥协自己？”

“你放心，我做的每一个决定都是我自己心里所想，不后悔也不委屈。”

陈其笑了笑，陈也好像已经不知不觉成长到他出乎意料的地步了。

他一直以为，陈也不会违背他的意思，每一次陈也都站在他身边就已经很好的证明了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