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圆,圆圆,你怎么了?”燕飞发现不对劲。

余嘉圆赶快回身,连连摆手,露出笑来:“我没事,我听的入神了,恭喜啊孙秘书,等我过段时间把礼物给你补上。”

“你就照顾好自己就行了,我什么都不缺。”

余嘉圆想了想,举起豆奶瓶子:“那我,敬你一杯?”

三个人碰了碰。

这顿饭没吃太久,孙秘书临时接到电话,他晚上临时有了新的安排。

孙秘书很不好意思的道歉,他叫来了人,结果先走的却是自己。

“没关系,我们也不会在意。”余嘉圆站起身送他几步,被孙秘书拒绝:“你好好的,再吃点东西,等会儿让燕飞送你。”

余嘉圆点点头,还是额外嘱咐:“那你注意安全,路上不要太着急......”

几分钟后余嘉圆自己走回包厢,燕飞坐的端正,剩下两个人,很默契的没有当着孙秘书面说出的可能影响心情的话留在这时候。

“圆圆,你已经很久没去过医院了,错过了好几个疗程。”

“我,我......我其实没事,这也不重要,我......”

“你不能讳疾忌医啊,赵局之前还问过我,我给你遮掩过去了,但指不定他之后有空了亲自去问,他可没我这么好说话。”

余嘉圆肩膀轻轻颤了颤,半晌才声若蚊蝇般说:“我知道了,我错了。”

“这不是错不错的事情,圆圆,算了......”

余嘉圆抬起头,相互的,轮到他来问让人不好回答的问题:“燕医生,我妈,我妈大概什么时候能醒呢?今年能不能有希望?”

“她的各项指标恢复的很好,苏醒的可能性很大。”

“你去年也这样说。前年,大前年,都这样说。”

“我,我没有骗你,换个思路想,她前三年一直越来越好,今年醒的可能性更大,这没有任何问题。”

余嘉圆又开始陷入需要浪费一点时间的思考,终于他说:“好像是这样。”

燕飞松一口气。

燕飞不知道余嘉圆跟自己相处会不会有压力,但说实话,他跟余嘉圆相处压力很大,这不怪余嘉圆,是燕飞自己,该怎么说呢?简单来说是他太心疼余嘉圆了,余嘉圆总会带给他无与伦比的愧疚感和羞耻心,燕飞自认没对余嘉圆做过坏事,但因为赵安乾,一直摆脱不了自己是帮凶的感觉。

余秀芝成了植物人。燕飞到现在都记忆犹新,三年多前余嘉圆终于被赵安乾放出来,简直像换了一个人,笨拙、瑟缩,肤色原本算正常的脸褪成如雪般的莹白,那是完全不见光的白,脆弱感开始出现在这个粗粝的孩子身上。

那是自余秀芝出事后余嘉圆第一次看她,余嘉圆惊喜地看着余秀芝翻身打鼾,激动到涕泗横流:“医生呢?!医生,我妈知道我来了,她要醒了,她要醒了!”

医生做出冷酷的解释余秀芝的反应代表不了任何东西,植物人拥有所有正常人睡觉时一切机能,甚至有植物人会梦游,会张嘴吃饭,但醒不过来。

余嘉圆当时僵立很久,背影瘦伶伶。

那之后燕飞再也没见他再掉过一次眼泪。

思绪回笼,不早了,燕飞该送余嘉圆回家了。

手机在桌子上震几下,号码来自赵安乾,燕飞接起来,然后应了几句,很快就挂了。

“怎么了?”余嘉圆显出紧张。

“啊没事,赵总说让你再在这里多待一会儿,他来接你。”

第258章 第二百五十八章

一辆漆黑的奥迪A6停在街对面的临时停车位上,余嘉圆跟在燕飞后面磨磨蹭蹭走过去,司机打开路内侧的一边车门,余嘉圆咽了咽口水,肉眼可见本就紧绷的身体更僵硬几分,但他还是很快坐进去,连跟燕飞说声礼貌的道别都忘了。

司机关好车门后窗户降下来半截,燕飞垂下头透过车窗跟赵安乾打了声招呼。

赵安乾这三年没什么变化,他这个年纪的男人有相当长一段时间稳定的保质期,三年五年甚至十年或许都不会有什么明显的差别,他头发应该是很短时间前修整过,长度合适、染得乌黑,看出从容来。

“燕飞,让司机顺路送你一程。”

“谢谢赵总,但不用了,我有开车。”燕飞原想再嘱咐两句余嘉圆,但看他状态,估计现在只想降低存在感,若是忽然提一句他名字,又要吓一跳。

于是燕飞状若自然道:“您这段时间辛苦了,我就不打扰了,您早点回去休息?”

不怪燕飞现在对赵安乾态度如此驯顺,燕飞和孙秘书实际上是同一类精明敏感的人,赵安乾这几年虽然看起来从来都是由始至终的冷静理智,但实际上性子却更阴晴不定,他越是什么都不说,越是难伺候,更尤其他现在实打实坐稳了更高的位子,燕飞实在不敢像前几年那样跟他扯些闲话,更不敢置喙他的任何决定。

赵安乾收回视线,并不接他话,言简意赅:“你上来吧,我有事情问你。”

余嘉圆小小松一口气,原来赵安乾不是心血来潮特意接自己,而是找燕飞的时候顺便而已,更重要的是余嘉圆不太想跟赵安乾单独相处,虽然燕飞总会下车,但至少能再跟他多待一会儿。

车子启动,余嘉圆发着呆听他们说话。

好像是有人在燕飞负责的医院里住院,也是个没什么意识的人,是个书记呢。原来哪怕当书记,该醒不过来的时候也是醒不过来的。

余嘉圆有点想叹气。但叹气的冲动很快散去,他听到了记忆里的名字,王贺青。余嘉圆不由坐直一点,伸长耳朵。

王贺青好像是王书记的儿子,他一直想去见他父亲,大家都不让他见。余嘉圆想,虽然他很坏,但他比自己还惨,为什么不让他见呢?看望病人不是很正常一件事吗?

恐怖的事情似乎是自然而然的就聊到了,余嘉圆还在疑惑,接下来的内容狠狠在他心上和脑袋上撞了一下。

赵安乾温和的、聊家常似的说:“燕飞,他已经多活太久了,或许他应该在十月之前去世呢?”

赵安乾会算命吗?不然他为什么会知道一个人的死期。

原来赵安乾不会算命,赵安乾在索命,因为燕飞很快说:“关注的眼线还很多,我想想办法,他确实死了比活着更好。”

余嘉圆难以控制地轻轻发起抖,他不由的更紧贴住了车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