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嘉圆为难住了，做不到的事情他不敢乱开口，说不出更早的日子了。

“逗你的，慢慢来。”谢小方问他：“中午吃饭了吗？”

谢小方的态度让余嘉圆懵了阵，受宠若惊道：“谢谢谢谢。午饭吗？还没来得及吃......”

谢小方扒拉几下导航，上次看余嘉圆把剩饭都吃挺香，这次带他去店里吃。

高端日料餐厅只接受会员和预约，谢小方报了赵安乾的手机号后便被引着去了后花园的包间，余嘉圆紧紧跟着谢小方不敢乱动，也不敢出声。

在门外需要脱鞋，余嘉圆退了退，他说：“谢小方，我在这里等你吃，我不进去了。”

“等我做什么，一起吃。”谢小方被一直偷瞄他俩的服务员看的很烦，余嘉圆也太拿不出手了，幸好现在没自己朋友在，不然他绝对要发飙。

余嘉圆才张开嘴，谢小方便道：“别磨蹭，赶快进来。”

余嘉圆只能跟着脱了鞋，他的鞋太旧了，内膛虽然干净，但刷过太多遍，里面的杂牌子文字花掉了糊在一起，袜子也起着毛球，脚后跟的位置磨到只剩薄薄一层。

余嘉圆并着脚咬住嘴唇，半大孩子羞耻心很强，尤其是看着漂亮的穿着和服的服务生仔细将他的鞋拿走放在鞋架上的时候。

好羡慕谢小方，他的鞋永远崭新到没有折痕，袜子永远雪白，不像自己，哪怕搓揉得再仔细，看起来也脏兮兮。

菜很快上来，都是小巧精致的盏碟，谢小方吃了几口后才发现余嘉圆低着头跪坐在那里没动，叫他：“吃啊，等什么呢？”

“我不用，你吃就行，我还欠着你钱。”

“不缺你一口，吃吧。”

余嘉圆悄悄咽了口口水，含糊道：“你先吃。”

谢小方气笑了，挑着眼问他：“那么爱吃我剩饭？”

余嘉圆小声说：“也，也不算剩饭呀。”

真正的剩饭余嘉圆吃过，吃过很长一段时间，上小学的时候他妈妈在外地打工，余嘉圆跟着父亲，那男人不靠谱，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根本记不得照顾余嘉圆，有时候饿着，有时候放学回家见空荡荡的家里餐桌上一片狼藉，吃到一半的残羹冷炙跟躺倒的酒瓶子在一起，余嘉圆饿狠了就端起油腻腻的脏碗吃里面剩下的米饭和冷菜。

相比起来，谢小方的东西顶多算吃不了被剩下的好吃的，谢小方愿意给他余嘉圆都觉得他是对自己好，不然随便分分都有人愿意吃。

谢小方不知道他在走神想什么，不太高兴，清了清嗓子，又说：“一起吃。”

余嘉圆看着谢小方，竟然冲他轻轻笑了一下。

余嘉圆本来长得就老实，一点心眼都没有的样子，笑起来就显得特别乖，眼睛很弯，瞳孔里透亮的漆黑一点光，眼尾长长的睫毛向下垂，打出一点点含蓄的阴影。

这好像是谢小方第一次看他对自己笑。

“谢小方，你真好，是那种需要接触后才知道的好。”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虽然谢小方早就知道余嘉圆脑子不太正常，但不妨碍谢小方依旧容易被他某些反应离谱到，谢小方还从没想到“好人卡”这种东西有一天也能被发在自己头上。

不过这土包子笑起来倒是不丑，但真显得更不聪明，挺让人疑惑这家伙怎么身心健全长到这么大的，又软又笨又好骗，早就该被人欺负死了。

谢小方饭量不大，很快吃差不多了，他便抱住胳膊吊着眼睛看余嘉圆吃，余嘉圆吃饭秀气却吃的很香，容易让给他做饭或者请他做饭的人产生成就感。

谢小方不免被勾起点胃口，又多吃了些东西。

“对了。”谢小方忽然出声，余嘉圆忙放下手里的食物抬起头来认真听谢小方说话。

“吃药这段时间不要跟别人睡觉，不然你懂的。”

余嘉圆呆住了，被口水呛到又狠狠咳嗽起来，他耳根连着脖子一并红起来，鼻尖都沁出些汗水，磕磕巴巴：“没，没想跟人睡，我我没谈恋爱，我还太小了......”

谢小方“噗嗤”一声笑出来，什么叫太小了？还当自己是谈“早恋”色变的乖乖小学生吗？

笑容很快敛起来，谢小方问他：“那之前跟你走在一起那个傻大个什么情况？”

余嘉圆歪着脑袋想了半天才明白过来谢小方说的似乎是邱行光，起了浑身鸡皮疙瘩，急忙道：“你别胡说，而且我们都是男的。”

“男的怎么了？”谢小方剜他一眼，继续问：“你没跟人睡过？”

余嘉圆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他放在膝盖上的手攥紧了不住哆嗦起来，潮湿沉闷的那个雨夜，滚烫有力的绝对属于男性的暴力侵犯，余嘉圆连回忆的勇气都没有，绝不会有比这更痛苦的遭遇了，外伤总有好的一天，可强暴这种行为带给受害者的是更多精神和身体层面的霸凌，那是单方面施虐的暴行。

谢小方的话非常冒犯且没有礼貌，但余嘉圆实在是不能更好的性子，善良到永远不会让别人的问句落空，他花了很大力气确保自己出口的声音不至于哆嗦：“没，在那件事发生前，是没有的。”

不可否认，余嘉圆这个回答让谢小方还挺满意，虽然上次睡余嘉圆的时候谢小方就感觉出来他不像有经验的，小身板嫩的厉害，一碰一哆嗦，紧窄到让人牙酸，但自己判断也抵不过直接问更靠谱。

男人这种东西，喜欢的无非就两种甭管经谁手催过的，果要熟透了，一咬全是甜透的丰沛汁水；再不就是还没结果儿的，要的就是干干净净养在院里亲手浇水施肥的参与感和满足感。

余嘉圆长得不好看，但没被人碰过好歹算是好处。

“行了，你一个男的别遇到这点事就半死不活的，多吃点东西。”谢小方把小餐碟都推到余嘉圆面前。

余嘉圆重新拿起筷子，但再没有吃下去的胃口，粘稠冰冷的铁锈味和苦味反在喉口，胃里的东西滚动翻腾，太奇怪了。吃饭是最重要的事情，余嘉圆哭着吃过饭，被他爸的酒瓶把脑袋砸到出血也要抱紧碗大口往嘴里塞饭，“断绝”食欲这种事出现在余嘉圆身上本身就很奇怪。被人迷jian给他带来的影响潜移默化的，远比他想象中更严重。

“我吃饱了。”余嘉圆轻声说。

谢小方没那么细腻的心思关注余嘉圆内敛的情绪表现，听他这么说便装起看了半天的手机，道：“那走吧，送你回学校。”

“还剩了很多......”

“不许拿！”谢小方这回非常敏感的察觉到了余嘉圆上不得台面的意图，想骂他土包子真丢人，到底换了种说法：“这种东西坏得快，几个小时就不能吃了，小心肠胃吃坏了。”

余嘉圆点头，但表情透出些可惜来。

谢小方把余嘉圆送到宿舍楼下，余嘉圆回头问他：“你不上去吗？”

谢小方回了条短信，头也不抬：“不回去，你有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