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嘉圆真的没有生气,他可能,他只是,有那么一点点失落。
余嘉圆本来也不是很相信赵安乾会为了他推掉重要的行程和安排,可是姚稚京那么笃定,她说今时不同往日,说赵安乾疼他,无论再重要的东西跟心爱的人一比就全成了身外之物。
于是余嘉圆也想了很多,想到赵安乾从很早之前就开始护着他,忍不了被谢小方欺负的时候,余嘉圆晚上给赵安乾打电话,第二天赵安乾就出现了;赵安乾怕刺ji他气管,不让他进厨房做饭,当什么大事一样还要盯着他好好吃饭;赵安乾有一阵子余嘉圆都能看出来,赵安乾是想他的,每天都要连麦电话;就在周五,赵安乾还送来一堆东西。
所以余嘉圆就也相信了,赵安乾会因为他的突然状况暂停下脚步。
可是赵安乾没有出现,余嘉圆比起失落和难过,更多的或许是尴尬和害怕,尴尬在于他自作多情了,赵安乾根本没多喜欢他;害怕自己没有完成姚稚京的要求,姚稚京还会帮他吗?如果跟姚稚京的事情泄露,不那么喜欢他的赵安乾会活活掐死他吧?
余嘉圆抹了一把眼泪,他后悔了,不是后悔跟姚稚京搀和在一起为自己寻求自由,而是后悔没让赵安乾能多喜欢他一点。
很沮丧。
差不多九点四十五,孙秘书接到赵安乾电话,赵安乾刚下飞机,问他余嘉圆情况。
“没什么大事,医生还是那套嘱咐,好好养着。”
“你问余嘉圆今天什么情况了吗?”
“吃饭的时候问了一嘴,他说是期末任务,跑步里程累积还没达标,自己觉得身体还好,就想补一下......”
孙秘书越说越小声,他都觉得离奇,赵安乾自然更不相信。
不过赵安乾没说什么,毕竟余嘉圆现在还病着:“他状态怎么样?在做什么?”
“状态不是很好,吃饭也没几口,一直躺着呢......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委屈,我好像看到他在被窝里抹眼泪来着。”
赵安乾本就焦虑不安的心更是破出多一个口子,孙秘书简简单单的一个描述,就让赵安乾脑海里自动浮现出画面感来,仿佛亲眼看见了如何可怜的一只小狗饥寒交迫的在窝里瑟瑟发抖。
“我知道了,我很快就回去,你帮我哄哄他,想要什么都给他买,少给买点零食和垃圾食品就行。还有,别让他看太久平板,伤眼睛。算了......他想要什么都给吧,我很快就回去。”
孙秘书很想劝他不用着急回来,大会虽说只有两天,但是结束后一些小型的会议和应酬依然重要,不然小圈子的聚会没有你,那谁知道什么情况?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但孙秘书没有立场讲话,只能应了几句。
第二天白天风平浪静,赵安乾那边也有条不紊的平稳进行。
一直到晚上,赵安乾的应酬还没结束时接到一个电话。余嘉圆的电话。
此刻正是最主要的领导在提酒讲话,赵安乾实在没办法接,随手便按了静音。
余嘉圆没有再打来了,隔了大概半个小时,再打来的是孙秘书。
赵安乾当即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立刻起身轻声跟身旁的同僚说明有些紧急情况,在众人举杯时拿着手机走出包厢。
“领导!嘉圆不知道怎么又发病了,这回更严重,进手术室了!”
“在医院里好好的怎么会更严重了?!”赵安乾怒极,骂道:“你连做保姆都做不好还能做什么!养条狗都比你中用!”
孙秘书懦懦地道歉,他说:“我真的不知道,刚才医生出来,跟我说很像药物导致的,而且而且,医生还说,他应该在洗手间昏迷了有二十多分钟才被巡房护士发现,我刚才出去给您发工作邮件,这才耽误了......”
赵安乾猛地想起被自己按了静音的来电显示,颅内增压,大脑一阵剧痛。
赵安乾挂断孙秘书的电话后机械性地翻起手机,在密密麻麻的还没来得及点开的工作消息提示中夹杂着一条傍晚时分余嘉圆发过来的信息
“你怎么都没有理理我呢?我好像有点想你。”
第227章 第二百二十七章
间隔太短的多次发病把余嘉圆折腾的不轻,免疫力下降,随之而来的就是连续两天的冷水澡终于发挥威力,高烧引发轻度肺炎,低落的情绪和心理压力又直接引发肠胃反应,稍微刺激一点的药物余嘉圆都吃不了,多喝几口水就会更加倍的连着胃液一起吐出来。
短短两天,过度脱水就让余嘉圆显得瘦了一圈,太过不起眼的一团衬得一米二的狭窄病床都渺无边际了,乍看上去,白茫大地中一只小坟茔般。
孙秘书看在眼里,除了着急别无他法,赵安乾已经暂停了他在单位的全部工作,只让他专注看好余嘉圆,但孙秘书能看出余嘉圆绝对有心事,也能看出余嘉圆全然的在等赵安乾,可孙秘书百思不得其解,余嘉圆在盼赵安乾什么呢?
余嘉圆稍微积蓄了些体力后,他是当着孙秘书的面拿起孙秘书削过苹果后放在床头柜碟子里的水果刀的,余嘉圆徒手拔下手背上的留置针,鲜血瞬间汩汩而出,接着他举起刀就要往自己手腕上划。
孙秘书大骇,脑子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体就已经扑了上去,他确实没给自己一点思考的空间,竟然徒手攥在了刀身上。
水果刀并不过分锋利,可孙秘书那样一个惯性的力道,还是见了血,顺着掌心和刀锋的间隙,流出最微型的人造瀑布。
余嘉圆吓傻了,维持着举着刀的动作许久都没动作,他嘴唇哆嗦着,话说的结结巴巴:“你,你,我,我不是故意的......你快松手啊,对不起对不起,我......”
余嘉圆如梦初醒的先松开手,孙秘书把刀顺势拿到手上,他制止余嘉圆按传唤领的动作,声音疲惫:“圆圆,你到底想做什么?”
余嘉圆忍着没哭,小声说:“你看我看得太紧了,我没办法,我......”
“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想见赵安乾,他都不管我,我都这样了他还不管我,他是不是不要我了?”
孙秘书随手抓过纱布攥在手里,伤口不深,血很快止住了。
余嘉圆终于发现一向温和随意的孙秘书有一双其实很锐利严肃的眼睛,余嘉圆也终于明白赵安乾问过他的知不知道孙秘书的行政级别是什么意思。
孙秘书看着余嘉圆,第一次用一种非常严肃的语气说:“我已经很明确的告诉过你,赵局这次的会议非常重要,不要说你,哪怕是他父母现在出事,他都不会回来。而且至多一星期,你有什么等不了的?有人跟你说了什么吗?”
“好,无论到底有没有人对你说过什么,现在我跟你说,赵局这次升职已经完全不仅仅是他自己的意愿了,他背后有多少人押宝,有多少势力出力,但凡他真的因为你出了最低级的岔子,不说他今后的前途,你觉得那些人会放过你吗?”
“你但凡懂点事,自己好好想想吧。”
孙秘书说完不等余嘉圆的反应,直接离开,换护工进来后边去找人处理伤口边给赵安乾打电话去了。
发生的一切,自己说的全部话,孙秘书当然全部事无巨细的报告上去。
赵安乾只说:“我知道了。”
隔了个气口,再说的竟然是:“你对他说那么重的话做什么?我的事没必要跟他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