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杨梅很好吃,你尝尝。”姚稚京笑着将冰镇的小巧冰盘推到余嘉圆面前,温和道:“别太紧张,咱们就是聊聊天,认识一下。”
”阿,阿姨......”余嘉圆出声就是抖,看起来像很怕,或者很心虚。
姚稚京轻轻叹了口气,轻声道:“做错的人是谢小方,你为什么小心翼翼呢?”
余嘉圆一下抬起头,微微瞪大眼睛。
“妈妈!”谢小方不懂姚稚京为什么揭他底,不是该帮他哄哄余嘉圆劝劝余嘉圆吗?
“你闭嘴。”姚稚京微笑着看他,不容拒绝道:“我已经点好餐,两人份,你现在可以出去自己玩三个小时了。”
“妈妈......”
“听话,你以为我要做坏事吗?像你一样?”
谢小方脸色难看地离开了,他得相信,亲妈绝不会害他。
谢小方离开后,包厢陷入短暂的寂静,姚稚京回了几条短信,似乎并不急于开启话题,余嘉圆有几次欲言又止,还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开始上餐,余嘉圆食不知味地品尝着这些不符合他粗糙味蕾的“美食”。
“阿姨......”
“吃完饭再聊好吗?你要好好吃饭,正长身体的时候呢。”
余嘉圆只好继续在沉默中煎熬。
等一套完整的用餐流程结束,一个小时都差不多过去,姚稚京点了两分茶点,这才再次开口,一开口便是石破天惊:“谢小方做的事情都跟我坦白了,这不是单纯的犯错,如果你有需要,我可以为你提供律师。”
余嘉圆不知道她是试探还是认真,下意识便连连摆手:“不,不需要,我只是想,想让他放过我,我不愿意再跟他在一起......”
“把他送进去,他就不会再缠着你了,不是吗?”
“可,可他总有出来那天啊......”
姚稚京哽了下,亏她还以为余嘉圆是心疼自己那傻儿子。
“你叫余嘉圆,那我也和小方一样叫你圆圆好吗?圆圆,就是因为我知道小方放不下你,我才会坐在这个地方。他想挽回,首先就要弥补犯下的错误,归根结底不是惩罚他某些行为,而是让你觉得消气,可以再给他个机会。”
“我不想给他机会,所以不用他弥补。”余嘉圆说:“我说的很清楚了吧。”
余嘉圆恢复了作为受害者应有的强大的立场,他说:“阿姨,我说的可能不太礼貌,但是谢小方这样,您和他爸爸肯定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没有义务给他所谓的机会,事实上我给过他很多机会。”
余嘉圆轻声道:“抱歉,耽误您的时间,我是被谢小方骗过来的,礼物也不是我买的。”
“如果您是个明事理的家长,我希望您可以管住谢小方,不要再打扰我了。”
姚稚京罕见的,在一个十几岁的毛头孩子身上感觉到棘手。真是怪不得......怪不得谢小方被调jiao成了现在这幅狗样子。
“好。”
余嘉圆意外,没想到会得到这样一个明确痛快的回答。
但确实还有后续,姚稚京抚着腕子上冰透的翡翠手镯,平静道:“但是你摆脱了一个小方,就甘心好好的跟着赵安乾?”
“你是觉得赵安乾更可靠,还是实际上欺软怕硬,你知道小方再狠毒也不会伤害你,所以敢于直白表现所有不满?”姚稚京道:“我说话可能有点难听,你可以反驳我。”
“您说的对。”
姚稚京反而露出略显轻松的神色,她欣赏余嘉圆的清醒和直白,越是放在明面上的东西越容易被攻克。
“你错了,跟着赵安乾可一点都不可靠。你应该知道他是有家室的,但你知道他老婆的背景吗?不用说太具体,她娘家只会比赵安乾更强,不会更弱,她对你动不动手全凭心情。更何况,她已经住进了朝阳医院,预产期在八月底九月初,不会有一个才生育过的女人能容忍丈夫在外面养外室不回家的。”
余嘉圆脸色惨白如纸,呼吸频率开始错乱,他在如潮般的窒息感中憋出几个字:“我,我没有选择......”
姚稚京静静地看余嘉圆忙乱地从口袋里掏出喷雾缓解,等余嘉圆缓过来一点后才再次开口:“你可以有选择,以前是没有人可以帮你,但现在不同了。”
“让他失去可以要挟你的那些看似高不可攀的特权,你就会得到真正的自由。”
到这,才是姚稚京最终的目的。赵安乾是个太难掌控的人,行事作风滴水不露,谢清锋一直拿捏不住他的切实把柄,既然都是与虎谋皮,不如换一只虎,当然,这个想法还是在谢小方口里得知了赵安乾那些荒唐事之后的乍现。
至于谢小方,那是顺带的。
第202章 第二百零二章
余嘉圆犹豫了很久,但他最终拒绝了姚稚京提出的所谓帮助。姑且当他是个太怕麻烦的人,事情牵扯越多越会生出新的事端,余嘉圆懦弱、畏惧未知、得过且过,若是多想想,他长到这么大,最用尽全力接受和拒绝的只有谢小方一个,但凡余嘉圆没有在谢小方身上寄托过那么大的期待和甜蜜,他可能早跟谢小方浑浑噩噩得过且过。
大多时候过分倔强就代表过分心虚,过分强硬代表过分软弱。
余嘉圆不愿意掺合进能降维打击他的神仙打架,余嘉圆也不觉得自己可以撼动赵安乾的权力。是的,余嘉圆不信任姚稚京,他不信任所有人,他只信任自己,于是想想自己不可能做到,便不再接纳任何人的帮助。
面对余嘉圆的直接拒绝,姚稚京并没有表现出多余的情绪,她也没想过一个孩子能轻易答应这种程度的合作,无所谓,慢慢来,毕竟姚稚京也要和谢清锋更深入具体的多聊一下。
姚稚京将余嘉圆面前放凉的茶水重新换了一杯,可坐立难安的余嘉圆根本没有品茶的闲情逸致。
姚稚京仿佛没有看到他如坐针毡的样子,她看了眼腕表,她没有太多可供浪费的时间。
“圆圆,你对小方的态度我知道了,只是他的脾气你应该也有所了解,他逆反心很强,越是逆着他拦着他他越来劲,他现在不敢对你太冒犯,所以辛苦你暂时跟他保持表面上的和平,一则是我不想看你们互相伤害,二就是降低下他的防备心,我会找机会把他带走。”
“大概,什么时候呢?”
姚稚京沉吟片刻:“现在已经马上九月,等过年的时候,他会去美国陪外祖父母,他自己什么都没有,不让他回国,他就很难回。”
余嘉圆反应平平地点头,他早已经不会为遥远的事情有所期待,不落实在当下的许诺毫无意义。
姚稚京打开手机,温和道:“咱们来交换一下联系方式吧,之后你有任何事情需要帮助都可以来找我。”
余嘉圆依言照做,他将姚稚京的联系方式保存,只是做了这一点事情,他都觉得很累,他一次次更精妙地体会到何谓“身心俱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