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嘉圆终于反应过来,狠狠推了谢小方一把,压低声音道:“你看不顺眼可以不看,是我非要你来的?还扯上我妈,你该不会觉得自己很聪明吧。”

谢小方脸色变了变,癫狂的神色褪去,他眼神重又变得清明,掺杂了大把痛苦的清明。

谢小方勉力让语气温软平和:“你为什么总把我想的那么坏呢?”

避过余嘉圆讽刺的眼神,谢小方苦笑道:“我真的不明白。我承认自己有错,我也能接受你怪我、对我没有好脸色,但赵安乾他怎么对你的你忘了?他不比我过分千倍百倍?为什么你跟他都能维持和平,甚至亲密,唯独我不行?”

活该谢小方不明白,余嘉圆曾经有多喜欢他现在就有多憎恶他,余嘉圆本身对赵安乾就没有任何期待,赵安乾无论好坏余嘉圆都没有选择的权利,余嘉圆宁愿被暴力和恐惧捆绑,也不愿意被虚伪的爱绑架。

“对,就你不行。”余嘉圆懒得跟他多费口舌,故意往谢小方心里扎:“能不挡路吗?身上黏糊糊的,我要去洗澡。”

谢小方沉默地僵硬侧了侧身,入目只有余嘉圆毫不留恋地背影。

幸好余秀芝不在客厅里,余嘉圆往里又走几步,隔着半开的卧室门看见余秀芝正在利索的收拾带来的大包小包,余嘉圆松了口气,既为余秀芝没注意到刚才自己和谢小方在门外的不对劲,也为余秀芝住的不是赵安乾卧室......

余秀芝只是没有见识,以她对余嘉圆堪称严苛的家教就能看出她对自己也有所要求,哪怕谢小方对她再礼貌亲切,她也知道自己是以客人的身份暂住,万万没有住主卧的道理,所以她最终住进了余嘉圆的房间,比保姆间略好,比两个大卧室略差。

余嘉圆轻轻叹了口气,刻意放轻声音没被余秀芝注意到,余嘉圆快速进了客浴,他还记得刚才谢小方说他身上一股味道,余嘉圆觉得他是胡说,毕竟自己在外面又多待了许久,但余嘉圆还是觉得浑身不自在,一闭眼就能想起来在车上赵安乾是怎么掐在他脆弱勃发的器官上骂他不知羞乱喷的......

谢小方在外面冷静,冷静不下来,但他不会也不可能走,只能忍着跳楼的冲动憋憋屈屈回来,他望着紧闭的浴室门,转身去给他妈打电话。

只是两三分钟的通话时长,效果却立竿见影的好,等余嘉圆从浴室出来的时候谢小方的情绪也彻底稳定下来。

“圆圆,我要订奶茶,你有想喝的吗?”

余嘉圆擦着头发没理他。

“余嘉圆,人家在跟你说话。”正好赶上余秀芝出来洗抹布,就见到余嘉圆对谢小方爱答不理,这也太不礼貌。

余嘉圆最在意的就是他妈,只能好声好气对谢小方说:“谢谢你,我不要。”

谢小方听不懂人话一样:“给你和阿姨都要常温的。”

“哎呀太麻烦你了小方,不用的。”余秀芝这才看余嘉圆,疑惑道:“大中午的洗什么澡?”

“......刚刚送赵先生出去,多说了一会儿话,出了好多汗。”

谢小方咬紧牙,不住地刷新手机页面以转移注意。

余秀芝继续收拾起卫生来,她眼里总有那么多活干,她叫余嘉圆:“来帮我忙,除螨仪我不太会用,你去把床垫子掀起来靠墙立住,好不容易来一趟,我给你们全好好收拾一下。”

余嘉圆点头应下,撑着酸软的腰往卧室走。

谢小方虽然气他在眼皮子底下跟赵安乾乱搞,但总归是心疼自己老婆,忙开口:“阿姨你不用管,不脏的,有家政定期上门。”

“花那钱干嘛,反正圆圆在,你别管了,以后都不用让什么家政来了。”

谢小方一个头两个大,他不可能真让余嘉圆去做,那卧室里一米八的二十度公分的床垫子,再给余嘉圆累出个好歹来,谢小方说:“我来,让圆圆去吹头发。”

谢小方不等她拒绝,抬腿往卧室去了。

这两个床垫子花了三四个小时才吸完,抬下抬上的,给谢小方累的舌头都快吐出来,腰似乎也抻了,一动就抽抽着疼,但都这样了他都得强颜欢笑着说挺轻松,就怕喊累之后余秀芝再有心血来潮大扫除会叫余嘉圆去弄。

晚上味同嚼蜡地吃过饭,谢小方翻壳王八一样趴在床上动弹不得,可谓身心俱疲,以前只用看余嘉圆一个人的脸色,现在要小心翼翼讨好两个,一天还不到,谢小方已经开始质疑起姚稚京的办法来。

算了,好歹赵安乾已经滚了,谢小方苦中作乐地想,余嘉圆等会儿会不会来看看他呢,夸他真能干,然后谢小方就可以撒娇说腰好痛,余嘉圆就该乖乖地过来给他揉揉,揉腰有点累手,圆圆给他踩踩也行,宝宝脚又小又软,踩在身上肯定也很舒服。

谢小方给自己想爽了,他没等来余嘉圆,硬着几把又累又困地这么睡着了。

赵安乾晚上十一点多才从单位出来,他今天出去见余嘉圆耽误不少时间,既要处理工作上的事情,又要收拾找余秀芝那一堆烂摊子,罕见有了些分身乏术的感觉。

孙秘书也还没走,虽然赵安乾示意他早点下班,但他还是在等,期间还劝着赵安乾简单吃了点东西。

“领导,活儿不是一天做完的。”孙秘书帮他把文件锁进保险柜,说:“要不明天多休息会儿吧。”

赵安乾疲倦道:“休息不了,你跟司机说一声,再早半个小时。”

孙秘书还不知道赵安乾痛失房子的事儿,诧异道:“明天是有特殊安排吗?”

赵安乾这才想起来多解释一句:“我这段时间住附属楼,有点远,所以早点出门。还有,余嘉圆那边的人都撤了吧,现在没什么必要了,人多眼杂,万一跟这段时间的事情结合起来让别人有深查的突破口就不好了。”

这信息量属实有点大了,他送赵安乾回去的路上旁敲侧击多问几句才知道谢小方给余嘉圆他妈弄来了。

人才啊,孙秘书由衷敬佩。

等车厢安静下来后赵安乾忽然急着看了眼时间,十一点,不算太晚,但也绝不早,他脸色变来变去,终于还是给余嘉圆打了个电话,还是视频的。

余嘉圆半天才接起来,背影一片漆黑,余嘉圆睡意惺忪地出声:“嗯?怎么了......?”

“睡了?”

“睡了,今天好累。”

“......台灯打开,给我看看周围。”

余嘉圆纵然不解,但也没多问,爬起来任劳任怨地照做了。

“好了吗?”余嘉圆困的眼睛睁不开。

“把手机连上充电器,不用挂断。”

孙秘书嘴角抽了抽,再次感叹,人才啊。

孙秘书第一次觉得自己领导这么时髦,这叫什么,连麦睡觉?神经病啊,查岗查这么严,真是生怕谢小方多占一点便宜。

余嘉圆也被吓清醒了,以为出现了幻听,确定了赵安乾不是开玩笑之后他忙把身边的枕头好好抚平了,把手机严谨地放在正中间,打死他他也想不到有一天会用这种方式和赵安乾“同床共枕”。

余嘉圆再次关灯躺下,手机幽幽的光照在天花板上,余嘉圆觉得自己有可能失眠,但出乎意料的他很快就睡着了,手机那边一直静静的,没什么多余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