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梓骁泪水下的眼睛渐渐浮上屈辱和愤怒,他哑着嗓子,换了种语气开口:“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事情,你凭什么还能这么高高在上的瞧不起我?”
“我让你做的时候该给的也给了,难道我要给你养老?国企都没这待遇,你在想屁吃?”
其实谢小方这话挺有道理,但李梓骁根本听不下去,自私自利人的共性,永远都只有别人对不起他的,他有错,那别人也不可能没有问题。
李梓骁一骨碌爬起来,对着谢小方阴沉沉声道:“你觉得那点施舍就已经包含封口费了吗?你对余嘉圆做的那些事可是犯法的。”
“那你报警啊,有证据吗?而且那不都是你做的?”
“好,报警没有证据,那你觉得我要是告诉余嘉圆,余嘉圆会不会问我要证据。”
谢小方神色终于凝重起来,他冷声道:“所以你现在是在威胁我?”
“我只是想借点钱花花而已,你为什么要逼我呢?”李梓骁笑得有些扭曲癫狂,他说:“现在十二万不够了,我要一百万,不然从头到尾的,你怎么把余嘉园骗去夜店坐台,怎么给他的杏仁粉里下安眠药做那些恶心事的,我都会完完整整跟余嘉圆说一遍。”
能在细碎的观察中确信谢小方非常且越来越在意余嘉圆是李梓骁的聪明,敢开口要一个他概念中的“天文数字”是他大胆,所以怎么不算他有勇有谋能屈能伸呢。
李梓骁面对着谢小方几乎喷出火的目光毫不退缩,谢小方眼睛里的愤怒慢慢忍下去,他几乎没怎么多想便开口:“有限额,常用的卡号给我几个,五个工作日之内,分批打给你。”
至此,李梓骁该算得偿所愿。
只是在此意外横生,是李梓骁运气太差,也是他光顾着跟谢小方针锋相对而缺失了收敛情绪和音量的警惕性,宿舍门锁的锁芯传来被钥匙一圈圈拧开的声音,余嘉圆拎着食堂的塑料袋慢慢走进房间。
余嘉圆连手上的东西都没放下来,直接伸出另外一只手狠狠抽了谢小方一巴掌。
“啪”,各项检查单和b超叠在一起被许卓川放在桌子上,他显然非常高兴,部队出身的男人朗声笑起来,连说了几声好。
很显然,许卓川对于自己女儿的性格了解更深刻,许文君终于愿意回国跟赵安乾安定下来,又这么迅速的备孕成功,实在让人踏实。
赵平京的神情也罕见有如此平和的时刻,他对许卓川道:“文君是个好姑娘,你平时总说她在国外工作不顾家,但我看她在关键节点可比赵安乾拎得清多,从来不耽误事。”
“是啊,文君一向是让我和她妈省心的。”许卓川大大方方接住了赵平京的夸赞,却连半点有来有回的对赵安乾的评价也无。
毕竟虽然说自己家女儿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但玩归玩闹归闹,许文君那点事儿可没有落人话头的把柄,赵安乾之前在长沙的缺席影响仍在持续,背后说什么的都有,在赵安乾在派别里有二心的话都不少,相比起来为了家外头的男人女人色令智昏都不算什么了。
所以明里暗里的挤兑甚至于敲打赵平京也只能替他儿子担着部分咽下去。
“昨天还叮嘱我对安乾温柔点呢,说我不贤惠,今天怎么还夸上了,这可是捧杀,爸你可别偏心安乾了。”
暗潮汹涌的间隙许文君开了口,紧着着她把目光投向赵平京,态度亲昵恭谨:“爸爸,我可要跟您告状了,我爸总跟我讲想要安乾做儿子呢,我都吃醋了。”
赵平京终于笑起来,道:“有文君在赵安乾身边我实在放心,辛苦你了丫头,也委屈你了,赵安乾平常工作忙,现在正好闲一点,好好陪陪你。”
许文君但笑不语,给大家分分茶,该说话的时候一针见血,不该说话的时候温柔贤淑。
众人喝完茶差不多到了吃晚饭的时候,两家的母亲下班后直接去饭店,茶室里的人收拾一下也打算过去了。
赵安乾给许文君拉开车门的时候手机响起来,他非常自然地把手伸进口袋里把手机音量键拨到静音。
一直到吃完饭将双方父母送走后赵安乾才有时间看一眼手机,那个未接来电来自于谢小方。
赵安乾回拨过去,这回换对面没接了。
赵安乾皱起眉,谢小方现在轻易不找他,打电话过来大概率是为了余嘉圆的事情。
不过赵安乾前两天刚跟他打完电话好生交代了,而谢小方的事情又几乎全是鸡毛蒜皮,因此赵安乾没有再把电话继续打下去。
许文君在车上刷题,她打算趁着怀孕这段时间把注册会计师证考下来,她很擅长一心二用,她目光很专注地落在屏幕里的字幕上,丝毫不耽误有一搭没一搭地用耳机跟人聊天。
赵安乾打开车门坐上驾驶位,许文君并没有因为他打乱节奏,在国内的环境中纯英文的对话让她用词更直白奔放。
赵安乾屈指敲了敲方向盘,不太高兴地出声:“许文君。。”
许文君很快挂断电话,问他:“怎么了,吃醋?”
“我能听得懂,别脏我耳朵。”
许文君哈哈笑出声,笑够了才评价:“你可真没劲,那些话你不说的吗?不过我也想象不出来你说会是什么样子,你身边那小孩儿也不逗你吗?不过我扫了眼他资料,看着估计没什么意思,不像小方,我还挺想跟谢小方上床的。”
赵安乾不接这些毫无意义没有营养的话,他很认真:“许文君,你肚子里的孩子确定是纯亚洲血统?”
许文君再次为赵安乾严谨过分而显得无厘头的问题笑起来,她说:“我脑子还没出问题,纯的中国血统。”
赵安乾便不说话了,他脑子里还一直在想着那个没接到的电话。
谢小方此刻正躺在酒店套间的大床上灵魂出窍,他那张漂亮的脸蛋此刻红肿得像只猪头,他下午被余嘉圆甩第一个巴掌的时候都一点没反应过来,大脑宕机、眼前也全是空白,于是在接下来的五秒被余嘉圆又连扇了七八下。
老实人的爆发如泄洪,谢小方根本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更没想过还手,一时竟被余嘉圆打得抱头鼠窜,他被余嘉圆从楼上追到楼下,差点跑掉一只拖鞋。
这又能成为多少大学生未来四年甚至更能广为流传的狗血故事暂且不提,余嘉圆最后体力不支地停住脚,对谢小方阴恻恻道:“你去死吧,垃圾。”
谢小方很狼狈,狼狈到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时最先生起来的是火气,他梗着脖子回嘴:“我才不,你知道了又怎么样,你休想摆脱我!”
“那他妈就一起去死吧!”
第174章 第一百七十四章
没受过太多苦难锉磨的人生对于个人的性格长成好坏参半,最明显的会形成两种极端,一种是极端的没有风险抵御能力,遇到不好的超出自我预期的事情很容易就会被击溃;另一种极端是盲目乐观,觉得多坏的事都不值一提。
谢小方显然是第二种情况,他只花了一晚上便重新振作,辩证看待事物是他的“天赋”,谢小方觉得,这事情现在全被余嘉圆知道了也好,省的他天天担心,省的王贺青和李梓骁这些人总惦记着拿捏他恶心他,反正他不会放过余嘉圆,余嘉圆还真能翻了天?趁着这一次把以前的隐患彻底解决掉,以后就能安生了。
所以谢小方第二天大早接起赵安乾的电话,面对赵安乾的询问,谢小方红口白牙地说:“没事啊!余嘉圆也没事,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行了挂了,你好好上班吧。”
谢小方洗漱穿戴整齐,帽子口罩墨镜配的严严实实,鬼鬼祟祟回学校。
谢小方几乎一夜没睡,所以到宿舍的时候还很早,早到宿管大爷刚拆下玻璃门里关寝时的链条。
谢小方打开门,房间内一片黑暗,洗手间里隐约有水流的声音,他看了眼余嘉圆的床,是空的,谢小方心下明了,咽了咽口水,有点忐忑地贴着洗手间的墙站直了等余嘉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