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不用看我了,我想明白了,我生气是因为还是本能觉得你很弱小会被占便宜,难过是因为觉得自己没有照顾好你,我应该养你,但这些都不对,你是个男孩子,我也不是什么一掷千金的公子哥儿,咱们在一起过日子,选择权本身就不多,我还要阻碍你,是我太过分了。”

余嘉圆不会轻易为邱行光感动了,这不是坏事,他在邱行光身上确认了无与伦比的安全感,越发坚信这是个太好的人,善良的人做不出恶事,不会让人伤心,所以邱行光能理解他,这算什么意料之外呢?

余嘉圆忍不住仰脸去亲邱行光,邱行光接住他,礼尚往来地亲回在他眼睫上。

余嘉圆开始上班,按摩店的工作强度超出他想象,可咬碎了牙也得坚持下去,余嘉圆只想自己建立耐受的过程短一点,等习惯了这种工作强度就好了。

但情况并没有好转,余嘉圆没敢告诉邱行光,按摩店里客人通常阶层不高,所以素质也参差不齐,好一点的让余嘉圆免费加钟,一加就半个小时,差一点的是修脚的,各种刺鼻的味道掺杂在一起,余嘉圆生理性的呼吸困难。晚上下班摘掉口罩,口罩都一股味。

余嘉圆都不太愿意碰邱行光,生怕再给他手上传染了脚气。

“今天精神怎么这么差。”邱行光摸摸余嘉圆的脸,眉头皱起来:“不对,你这几天精神都不好。”

“累,正常。”余嘉圆蔫头蔫脑跟他往家走,语气还算轻松自然:“今天捏了两个肩膀,洗了四双脚,提成九十块,等月底,大概能开四千多呢。”

余嘉圆想了想,竟然真切的自得起来:“等我娴熟之后能捏更多肩膀洗更多脚,我是不是也能月薪过万啊。”

邱行光不知道该哭该笑,不太温柔地揉了一把他头发:“你以后不想着做老板做白领,想这些?”

余嘉圆以前还会被世人对优秀的评价所桎梏,但现在却越来越觉得无所谓,他不是有大志向的人,如果余秀芝可以接受,余嘉圆愿意普通平庸一辈子,他爱好不多,物欲低,很好活。

所以只是维持最低的生活需求,在写字楼鸽子笼敲电脑键盘,和对着肩膀大腿或者脚,有什么区别呢?

余嘉圆现在乐观归乐观,身体撑不住也是真撑不住,他手软的连拿消毒毛巾都抖。

也不知道半盲的老板是怎么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余嘉圆的难以坚持,他把余嘉圆叫到员工休息室狠狠训了一顿,说要是干不了赶快走。

却在余嘉圆羞愧得憋红脸洇出泪的时候,从洗到发黄的旧白大褂里掏出几张红色钞票塞给余嘉圆:“休息一天,你再想想要不要干,不干的话这是你的工资和提成,你不用来了;要是干的话,上班时间直接到岗,别半死不活的。”

余嘉圆吸着鼻子,小声说:“谢谢,但我肯定做的,我很快就能习惯了。”

老板没说什么,挥挥手让他回家。

“......老板,我后天休可以吗?”

“后天给我妈正好开药......”其实是邱行光生日,余嘉圆不好意思把这个理由说出来。

“随便你,反正给你一天假,那你缓一缓,这两天坚持一下,别被投诉。”

“好的,谢谢!”

双喜临门,他现在有钱,有假!他能陪邱行光好好过一个生日了。

余嘉圆把老板给的五百块当作私房钱,一点没给余秀芝和邱行光知道。

邱行光没提过生日的事,他当然记得余嘉圆说过的关于自己生日那天的设想,只是这几天没见余嘉圆再提,邱行光也不好再问,况且余嘉圆才开始上班,邱行光更不好开口问他能不能请假。

但邱行光只是没直说,旁敲侧击可一点不少,先是跟余嘉圆说后天自己放假,又说让余嘉圆早点下班做好吃的,余嘉圆当然知道邱行光在想什么,偏偏憋着坏装什么都不知道,看邱行光憋到上火。

余嘉圆比他沉得住气太多,忍到邱行光生日当天,照例大早起,邱行光不上班,搂着他腰不松手。

“怎么啦?等会儿迟到了。”

“......”

“快松开。”

邱行光便松开了,沉着脸穿衣服,等着送余嘉圆去上班。

“你怎么不高兴?”

邱行光一张晚娘脸:“我哪里不高兴。”

“好吧,你别管我了,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

余嘉圆一下笑开了:“那你不能吃凉的啊,可惜了,我昨天定的可是冰激淋蛋糕。”

第155章 第一百五十五章

两个孩子在廉价的自营旅馆里庆祝生日。零食饮料烤串满满占据了不大的电视柜,邱行光在余嘉圆送的非常精致小巧的蛋糕盒和余嘉圆之间毫不纠结地选准了后者,把余嘉圆抱在腿上不肯松手。

邱行光早过了一米九,余嘉圆在他怀里显得实在很小一个,邱行光把头埋进余嘉圆脖子里吸猫肚皮似的使劲嗅,余嘉圆挺有些无所适从,害羞占了并不多的比例,他更无措的是怕邱行光闻到不好的味道,按摩店里的消毒水味、不同客人异样的体味,无论每天洗澡多仔细,余嘉圆都觉得自己还是脏脏闷闷的很难清爽,像缸里马上要被腌入味的酸白菜。

“吃蛋糕,等会儿要化了......”余嘉圆瑟缩着脖颈止不住把邱行光毛茸茸的寸头脑袋往外推。

“给我再亲近亲近嘛,难得跟你腻乎阵儿。”邱行光跟余嘉圆脸颊蹭脸颊,喟叹般道:“你怎么这么好闻,不是什么香味儿,暖暖的、感觉很软,是味觉上那种甜,不好形容......”

采光略差的狭小房间内,肉贴肉的肢体碰触中暧昧横生,邱行光的呼吸不知从哪一拍开始凌乱粗重起来,言辞中尺度也越来越大,他贴着余嘉圆滚烫的耳根笑道:“欸,你说,你这叫不叫处子香?”

余嘉圆睫毛颤了颤,显出几分难为情来:“别乱讲,哪里有。”

邱行光其实也根本不懂,随便知道个词就信口胡说,不过光从字面意思理解,邱行光觉得自己又不算说错,这是个多美好的形容词,既纯粹又澄澈,朦朦胧胧一种不媚俗不讨好的美感,没法更符合余嘉圆了。

余嘉圆在明知邱行光并无丝毫恶意的前提下仍是生出些无地自容的尴尬,他或被迫或主动地做了太多不该是这个年纪做的事情,他的没那么好是主观事实,邱行光的爱意和褒奖越真诚,余嘉圆越有种欺骗了他什么的负罪感。

“好了,吃饭,不饿吗?”余嘉圆从邱行光怀里挣出来,把桌子上的食品包装一样样拆开。

邱行光跟余嘉圆你一口我一口地分完了蛋糕,抹茶茉莉味儿的蛋糕,甜而不腻,凉津津绵密密的奶油在口齿间化开,让人心里都轻松明亮起来。

“生日快乐,行光哥。”余嘉圆手掌合十,认真严肃:“祝你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邱行光笑:“这祝福词真老土。”

余嘉圆故作恼怒:“多实用,不然你还想要什么?”

接着又问:“那你自己许愿的时候,许的是什么呀?”

邱行光扶了扶脑袋上余嘉圆给戴的生日帽,哼道:“那我能告诉你?说出来就不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