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情况不一样,如果我不能养,这兔子绝对活不了了。而且我没有骗你,我什么都跟你说了不是吗?”

谢小方勉强接受了这个理由。

赵安乾上车的时候给了秘书一张身份证,言简意赅道:“查一查他今天都去哪儿了,跟谁去的。”

秘书接过这张证件,飞快记下号码后又还给赵安乾,说:“明白。”

“要多久?”

“天眼系统很完善,半天就够了。”

赵安乾满意点头,说:“晚上的饭局结束后我要见到结果。”

“您放心。”

第129章 第一百二十九章

天彻底黑下去,时针一格一格往后跳,余嘉圆越来越心不在焉,赵安乾临走时那句话设定了什么程序似的一直在余嘉圆脑子里循环,他怕的要命,甚至想到如果赵安乾打他太狠明天自己还能不能出门,余秀芝见不到他肯定要心慌。

余嘉圆提不起精神做事情,更没心情给谢小方做一顿丰盛晚餐,他下午才吃饱就发现了赵安乾电话,顶着紧张跑回来,胃里阵阵不舒服,开了火之后闻着油烟味一阵阵恶心反胃。

谢小方看着桌子上只寡淡的两道快手菜,西红柿炒蛋和土豆丝,举着筷子的手半天落不下,他不死心地仍抻长了脖子不住往厨房里探,直瞧到余嘉圆彻底收拾干净厨房又关了厨房灯才彻底死心。

“你昨天说,说今天给我做排骨吃的......”

余嘉圆没有听清谢小方又在念叨什么,应该是又有不满意的地方,他就没有满意过的时候,余嘉圆觉得自己理应早就习惯了,却仍是在这样的情景下觉得窒息,窒息感越来越强烈,余嘉圆这才猛然发觉他不是心理上的压抑,而是真的喘不上来气,肺里处理过的氧气堵塞在气管处便再难更上一步,他急促地小口吸着气,憋到满脸通红,眼前花麻麻忽闪闪全是白光。

“我真的感觉你不爱我了,你对我越来越没耐心。”谢小方伸着筷子戳戳刺刺,听语气他竟十分委屈。

余嘉圆终于勉强顺下气,气管里刺痒,又咳嗽一阵。

“余嘉圆,你是不是还对我有怨气,但我也不是故意的,而且也是你先做错事的......”

余嘉圆终于看他,嘴唇动了动,到底没说出什么。

谢小方撂下筷子,他精细惯了,不合胃口的饭菜真就一口不动。他是饿的,但觉得心上的空虚远比胃里更难以抵抗,他没有撒泼耍赖要余嘉圆必须再做些什么,也罕见的没有叫外卖,像是意识到了摒弃别人劳动成果转而订餐的做法令人难过。

谢小方站起身,他绕出餐厅行至余嘉圆身前站定,他垂下眼看余嘉圆,洁白如贝般的牙齿陷进唇肉里,眼睛里弥漫上水汽朦胧的东西,他踯躅着,如才开始接触社交和如何与人相处的幼稚园小朋友,他唇瓣微动,声线咬的很轻很柔,软和到近乎发嗲了,他说

“余嘉圆,我们和好吧......”

“和,和好?”

“嗯,不闹了,哪有两个人谈恋爱还有别人掺合的道理呢,咱们都各退一步,我不再钻牛角尖了,你也别记怪我做的有些事太蠢太过。”谢小方俯身下来朝余嘉圆怀里钻去,鼻音浓重:“我还是觉得咱们一起在宿舍住那段日子很好,我重新给你装个最遮光最厚实的窗帘,我不要跟你较劲了,我不想看你被赵安乾凶,更看不得他总当着我的面叫你去他房间里......”

余嘉圆眨了眨眼,他真的是很下意识地伸出胳膊接过谢小方,可能是谢小方太漂亮,但凡表演出看起来很真实的柔弱和难过,实在让人怜惜,也可能是余嘉圆太善良,无论面对的是谁,当他感受到能共情的强烈负面情绪时本能的反应就是安慰。

但余嘉圆真的只是抱了谢小方很短暂的一下,短暂到拥抱的过程仅仅是余嘉圆走神的一瞬。

余嘉圆松开手,任谢小方在他耳畔厮磨撒娇,演些独角戏。

在谢小方亲手把自己推给赵安乾的那一刻起,余嘉圆就再也不会信任谢小方,无论谢小方有什么理由,都不足以是他把完全没有伤害过他完全没有做过错事的人送入深渊的借口。

而且余嘉圆也确确实实对谢小方的怜惜越来越少,还记得最开始,谢小方稍微冷了热了病了痛了,余嘉圆都心疼得厉害,直恨不得受罪的人是皮糙肉厚的自己,谢小方那样柔弱漂亮的男孩子就是要娇气点,余嘉圆想他永远开开心心肆意妄为,余嘉圆喜欢他明艳张扬,喜欢他香喷喷。

在此时刻,对谢小方的腻烦和恶心让余嘉圆尝出细细的悲哀,悲哀谢小方如此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悲哀自己看走的眼,如果说谢小方是主犯,从犯或许就是余嘉圆自己。

余嘉圆对谢小方的感情很复杂,他真的不想去恨不想去怪谢小方,因为怪他恨他也是恨自己怪自己,余嘉圆更不会答应谢小方的求和,畏惧赵安乾是一方面,不想再跟谢小方继续也是一方面,余嘉圆想离谢小方远远的,将心上的伤口舔舐至淡。

余嘉圆的沉默让谢小方的动作越来越迟缓,谢小方从余嘉圆颈窝中抬起头,呐呐道:“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余嘉圆恍惚一下,忽然意识到自己没话可说的重要原因是谢小方把自己想说的话全部说了。

余嘉圆只是迟钝一步,施害者已经反咬一口扮演起受害者。

真正的受害者求救无门,血泪熬干,从词语的匮乏中不得不选择缄默。

余嘉圆的无声拒绝给了谢小方巨大打击,他缓缓站直身体,然后一点点倒退转身,脚步踉跄几乎逃离。

余嘉圆眼神空洞地垂下头,他没想什么,他脑子空空,心也空空,他用手背抵住唇咳了一阵,咳的心肺都疼。

赵安乾今天的局结束很晚,因为是他请客,主客中有爱玩的,吃过饭后又去了夜总会。

今晚真的喝了太多酒,赵安乾如此酒量都有点晕了,白酒一斤半,洋酒更是数不清喝了多少个满的子弹杯。

将人全都送走后赵安乾才让秘书叫车过来,车子在他面前停下,司机打开车门,赵安乾轻轻摆了摆手并没第一时间进去。他的手撑在车窗上佝着腰缓了许久。

额头上细密的汗珠被冷风吹干,头皮着了凉,一跳一跳地疼。

终于他直起腰自己拉开车门坐了进去,眼镜随意摘下来塞进口袋里,他有点粗暴地胡乱在太阳穴上揉了几把。

“回家。回我来时那个位置。”

“好的,您喝点水,稍微睡一会儿吧。”

赵安乾没有喝水,他属于越醉越睡不着的人,他睁着眼望着窗外飞逝而过的建筑和数树影,光斑映在他眼睛里,竟意外的显出了比白日清醒时更明净的光芒。

“查好了吗。”

副驾驶上的秘书一愣,显然没想到赵安乾都喝成这样了还记得下午交代的事情,他不由庆幸自己一直在关注着那边的进展,果然,给领导办事最忌讳侥幸心理的摸鱼。

“查到了,您,要现在看?”

赵安乾只道:“给我吧。”

秘书从怀里的公文包中抽出一份厚实的棕色牛皮纸袋,他双手捧着资料袋转过身稳妥地递到赵安乾手里。

赵安乾的手仍是稳,他接过袋子,非常利索快速地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