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嘉圆尽力聪明了,他不纠结自己到底是不是谢小方和别人争斗中的牺牲品,他只想用最低的代价尽快从危险脱身。
谢小方抿了抿唇,安慰般抱紧了余嘉圆,没有多问,也没有理王贺青。
“现在装起来了?你收我钱的时候可没现在这么无辜啊。”王贺青嗤笑着再次开口,阴阳怪气道:“谢小方,你什么时候小气成这样了?小情人都养不起,还得他自己找门路多卖几次?”
谢小方握在余嘉圆身上的手松了,余嘉圆一直想多要点钱,谢小方知道,他不可能忘记余嘉圆是怎么黏着讨好,转而却是要开口为邱行光筹钱的。
但谢小方没有开口再问,王贺青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也没继续再说,仿佛吃准了比自己更急的肯定是谢小方。
“......什么卖?”
最后果然是谢小方先出声。
而自谢小方出声起,余嘉圆的瞳孔便受惊般凝成尖尖一簇,脑子还没转过来,尖叫已经脱口:“没有卖!没有!”
余嘉圆反应太激烈,激烈到不正常,非要用词语形容,“做贼心虚”实在贴切。
谢小方松开了环抱住余嘉圆的手,余嘉圆风中落叶般乱抖,他终于知道怕了那么久的东西到底什么模样了,他的心理防线出现寸寸裂缝,他无法冷静,一边急切地抓谢小方的手一边重复性喊:“没有!没有!”
王贺青完全不屑理会余嘉圆地崩溃,他就那么好整以暇地笑着看谢小方,谢小方脸上如遭雷击的表情简直让他捧腹。
“你的人,真便宜。”
“闭嘴。”
“长得难看了点,但活儿还不错。”
“我让你闭嘴!!”谢小方猛然回头看余嘉圆,咬牙问道:“你到底有没有?!”
终于还是来了,谢小方的恨意还是转而投在了自己这里,余嘉圆恍惚起来,有还是没有,理应没有的,源头全是被迫,可也有,余嘉圆真的收了钱,甚至还用了。
“不是,不是他......”余嘉圆最后只能说出这样完全不符合题干的回答,卖或者不卖,对象都不是这个男人,所以也不该被他审判,不是吗?
“啊?除了我你到底还卖了几个?”王贺青佯装震惊。
谢小方的脸色沉的要滴出水来,这次他没有出声打断王贺青。
“小方,你似乎应该好好整理下感情方面的事情了。”赵安乾摇摇头,让身边的人先走,“我可以帮你,但每次状况都和你说的不一样,这很没劲。”
谢小方入定般依旧沉默,赵安乾又对王贺青说:“你碰他的人做什么?”虽然是诘问,但无疑是表明了相信王贺青对余嘉圆的说法。
王贺青举起自己的右手,上面一个巨大深刻的伤疤丑陋骇人,他很可怜道:“我的手可现在还疼呢,那只能让谢少稍稍也肉疼点了。”
“多少次。”赵安乾言简意赅,并不在意王贺青的“初衷”。
王贺青摸了摸下巴,虽然是回答赵安乾,但视线非常狎昵地一直在谢小方脸上,他说:“不算这次,有个四五次了吧......主要是得趁谢少不在北京的时候,这情偷的真费劲,不然怎么也得多睡几次。”
“你再说一句。”谢小方终于再次开口,他霍地起身,拳头紧紧握起来。
王贺青胆颤一下,但还是说:“怎么不能说,我花了钱的。”
在谢小方动手之前,王贺青直接道:“你查他手机不就完事了,一笔笔转账都有日子的,我至于骗你?”
谢小方反而一时没动,垂着眸求证般闷闷道:“多少钱。”
“他要十万,我觉得他不值,商量了一下达成约定,按次算钱,他表现的好给个一万块钱。”
谢小方喉结动了动,他定定看着枕头边上余嘉圆老旧的手机,最终也没有伸手拿的意思,他只问余嘉圆:“收钱了?”
余嘉圆缓缓闭上眼睛,头点下来那瞬间,他知道自己和谢小方彻底完了,自己的爱情同样彻底完了。
谢小方一拳还是落下来,只是这回不是对王贺青,而是转向余嘉圆。
“你就这么对我?为了一点点钱,你贱不贱?”
“不是一点点钱,很多,这很多,是你不给我,我没办法。”
“你没办法,哈哈哈哈哈哈,你没办法?你有办法,你卖啊!你是不是很得意,我不结这个仇,你卖都卖不了这么贵!”
“随便你说什么吧,你别管我了。”
“我耽误你赚钱了是吗?余嘉圆,我偏不顺你意。”谢小方狠狠掐住余嘉圆脖子,目眦欲裂问:“你真的和别人睡过了?”
余嘉圆毫不反抗地任他掐,艰难咳嗽道:“他不是说了吗,况且,况且,你本来就不是我第一个男人,几个人,有区别吗......”
“王贺青,你先走吧。”赵安乾忽然开口。
王贺青挺想留下来看热闹的,但指不定等会有什么更危险的东西,赵安乾这人挺恐怖的,王贺青不愿意招惹他,如今赵安乾实打实欠下他人情就够了,老老实实保住这人情更重要。
王贺青走的时候谢小方没有拦他,退出卧室门时王贺青鬼使神差往回看了一眼,那个角度能看见谢小方注视着余嘉圆的半边脸,或许是角度问题,王贺青感觉谢小方在哭。
第99章 第九十九章
谢小方没有哭,他怎么会哭,为了余嘉圆吗?为了这个背叛他的贱人?!谢小方顺风顺水十八年,想要什么从来就没有得不到的,从小到大就只有他欺负别人抛弃别人的份,什么时候轮得到别人让他伤心?
他才不伤心,伤心是什么滋味他都不该体会,谢小方想,他只是很愤怒,所以心里才会像破了个大口子呼呼灌冷风;他只是很震惊,所以脑子才缺氧般混混沌沌。
在再次降临进这狭小空间的一片寂静内,赵安乾也没有说话,他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来,“咔哒”,清脆的火机开合声如石子般在水面荡起细小的涟漪。
空气不流通的室内,浓重的尼古丁的味道弥漫开久久不散,但谢小方少见没有出声制止,他的眼神仍是牢牢钉在余嘉圆身上,里面情绪变过几变,余嘉圆颧骨处红起一块,是谢小方方才那一拳打的,此刻很快发起来,高高肿着压到了下眼皮,很狼狈,又有些可怜。
赵安乾饶有兴味地看着谢小方的气焰微不可查的弱下来,高傲的头颅渐渐低了,像掉了毛的孔雀、落了汤的狗,谢小方竟使用那种以往最不屑最嫌弃的商量口吻为余嘉圆找台阶下,他几乎是诱导道:“好了,我不该打你,但也是你气我在先,别闹脾气了,我知道你是故意那样说的。”
多眼熟啊,当初余嘉圆和邱行光在酒店里都被抓了个现行,事后在梁千禾面前谢小方不也是这么为余嘉圆找补的吗?
赵安乾干过基层,鸡毛蒜皮家长里短的案子没少见过,此刻看谢小方,真就和看那些老婆出轨成性但总选择原谅的窝囊男人差不多,如果不提谢小方怎么也能算赵安乾心里白月光这茬,多好笑的一件事啊。
而且谢小方从这里再怎么自觉忍辱忍让,余嘉圆愿不愿意就坡下驴还是另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