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星池实在无法更无语,也不知道是谁说懒得提人家,但就不刺ji病号了,陆星池回答:“在休息室呢,我怕他多说了什么给君姐听见,我去叫他过来。”

“不用了,你找人送他回家吧。”

陆星池应下,状若无意般顺着问:“你真是让他气晕的吗?”

“不是。”赵安乾如此道。

他说不是就不是呗,陆星池可太了解赵安乾性子多拧巴,死要面子活受罪,谁自己难受谁知道。

陆星池出去安排余嘉圆,不管怎么说,赵安乾现在状况还可以就是最让人松一口气的消息了。

这口气松太早,打开休息室没看到人的时候陆星池大脑都空白了一瞬。

人呢?是他自己走的,还是被人带走了?陆星池冷汗都要下来,他不敢跟赵安乾说,赶快奔去监控室让安保查监控。

选定大概的时间,倍速,定格到房间门打开时再放慢速度,余嘉圆自己出的门,然后眼神警惕脚步迅速地沿着墙根顺安全通道跑了。

陆星池怕赵安乾着急,并没第一时间告诉他,而是先找燕飞要了号码打过去,话筒里传来对面关机的提示音。

陆星池终于接受事实,余嘉圆确确实实自己跑了,他怎么想的啊,他觉得自己能跑哪儿去?连陆星池都有点头疼了。

“燕飞,你先叫人再看看监控,然后安排人找一下,我先回病房陪老赵,不然他发现不对又要生气。”

争分夺秒交代完后陆星池抓紧回去,尽力表现出毫无异样:“你怎么还醒着?快别担心了没人欺负他,再睡会儿吧啊。”

赵安乾不知道在想什么,隔了一会儿说:“我手机呢,帮我拿来。我稍微安排一下工作。”

陆星池把手机递过去。

赵安乾确实安排了工作,坚韧到这地步挺让人叹为观止的,陆星池很佩服他,换成自己是绝对做不成这样,不免又有点庆幸自己没把余嘉圆的事情告诉他,不然赵安乾更要分身乏术。

大概把重要信息发出去,赵安乾闭上眼。强逼着自己睡了一会儿,输了液,上午简单吃了东西,临到中午终于还是没忍住打开了一个软件,贱的慌,没法不在意余嘉圆的行踪,想看看他是老老实实在家里还是心大去上班了,家里那么乱他肯定会忍不住收拾,他也一夜没睡,别累坏了。燕飞说他打电话的时候吓哭了,真的假的,他不偷着乐都不错了吧?自己万一真出什么事儿他就可以理所当然的跟着谢小方跑了。不然为什么不主动留在医院呢?都不过来道歉吗?

小圆点在地图上出现在眼前,赵安乾皱起眉,出bug了?这凌乱的线条根本就是人胡乱走出来的。但不应该,陆星池不是说安排了人送余嘉圆回家?

“星池,你确定,是你安排了余嘉圆回家?”

“怎,怎么了?”

其实没怎么,余嘉圆没回家而已,但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游魂似的满大街转悠,多看几眼太阳天空和花还有人吧,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看不到了,余嘉圆不知疲倦的一直走,走了几个小时,饿了就从口袋里掏点东西出来吃,渴了就忍着。

余嘉圆也不知道怎么走到了这里,一抬头发现已经到了余年住的地方附近,原来他还是在乎这个生物学上的父亲吗?继上次之后两人再没了联系,余嘉圆觉得余年应该对他很失望,真没想到有一天余年那样劣迹斑斑的人都会对他失望。

“嘉,嘉圆?”

余嘉圆一震,慢慢回过头。

第290章

采光不好的房间内即使是大白天也阴沉着闷滋出霉气,转身都费劲的无窗小厨房里油腻的灯泡亮起来,余年把紧忙买回来的半个西瓜切好转盘后端出来,余嘉圆束手束脚坐在破旧的沙发里,好像是在不太熟的别人家做客。

“尝尝西瓜,摊主说又脆又甜,希望别骗我。”

余嘉圆在余年殷切的目光中拿起一牙西瓜放在嘴里,不是描述中那么好吃,但是夏天过去了,秋天的西瓜能这样已经不错,而且应该没有很便宜,为什么会买西瓜呢?余嘉圆奇异的恢复了过度的敏感,他一整个夏天都没怎么跟余年多待一会儿,余年还停在夏天,记着该吃却没一起吃的西瓜。

“你,爸,爸你也吃。”

余年拘谨地在余嘉园对面的塑料凳上坐下,他应着,却没动作,沉默良久,他终于出声:“怎么忽然过来了?”

“随便走走。”

“啊,我还以为,你不怪我了。”

余嘉圆怔怔,难道不是余年怪他吗?他做了错事没错,而且没有积极改正的想法,余嘉圆逃避余年,逃避的是失望和厌恶,怎么都想象不到在互不联系的两个月间,余年竟然是对他怀抱歉疚的。怎么可能呢,一个没理都要辨三分的快成了块滚刀肉的前科累累的男人,在一件根本没有错的父亲可以行使的权力中品味出错误,承认错误。

余嘉圆低头吐出几颗西瓜子,轻声说:“没有怪你,我怕你骂我。”

又是一阵沉默。

“你最近还好吗?还,还跟那男人在一起?”

“最近上班了。嗯。”

“真的,真的不能跟他断了吗?”

“等他什么时候不要我吧。”

“......你就那么喜欢他?”余年无法理解,他也找了郑映雪试图了解更多具体的情况,但郑映雪什么都没说,余年被撂在那儿很久,期间又来了一个非常漂亮、气质非凡的年轻男人,他跟郑映雪起了些冲突,余年更没有插嘴的地方了。

余年很快被后来那男人叫司机送走,然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人再恐吓他,相对的他也没能再联系到郑映雪。

日子悄无声息间发生骤变,有一天刚出门,崭新的小货车停在门外,余年开始都没意识到这是给他的,他去外面继续打零工,路上接到电话,那个在有限范围内把特权用到无限的小领导打来的,变脸似的极尽谄媚的跟余年说所有手续全部加急办好,如果余年有时间可以过去拿一趟,顺便请余年吃顿饭,当然没空的话他也可以安排同城快递。

前倨而后恭必有妖异,余年下意识多问几句怎么忽然全办好了,对面其实也不是很清楚,上头特意为了余年这件事打来电话,软柿子忽然硬的扎人,也不知道个刑满释放的底层人哪来的关系,打了个哈哈说精简办公以人为本,余年当然不信。

自然而然的想到那个档案袋里,据说是他儿子跟着的男人的职位,这事又距离他跟余嘉圆争执不久,余年便有了大概猜测。

想是余嘉圆帮他提了一嘴,无论这件事对对方来说难不难办,但最起码是在意余嘉圆的话,可是,再怎么样那也是个已婚男人,余年无法不害怕,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余嘉圆那软到近乎怯懦的性子,万一卷进去纷争,这根本不是他能承受的。

余年没法装聋作哑。

棍棒教育已经失败,余年打算循序渐进地劝一劝,余嘉圆并没有回答那个关于多喜欢的话题,余年便去追根溯源:“那你可以告诉我,你们怎么认识的吗?”

余嘉圆手指微颤,含糖量巨高的汁水渐渐干涸,带来种粘腻的强烈不适,余嘉圆没在桌子上看见纸巾之类的东西,他就把手拿下来在衣服上胡乱蹭了蹭。

他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可连这个问题都不回答,实在说不过去。

“上学的时候认识的,嗯,应该,他应该是学校邀请来做特邀讲师的,听了几节讲座,我在前排,然后呢,然后老师是看我老实听话吧,让我帮忙做些接待工作,就这样接触上了。”余嘉圆越说越顺,越说越真实,他简直都快给自己说服了,恍惚间觉得事情要是这样发展也还不是那么坏:“他人很好,温柔又有耐心,我们有看过差不多的书,他借书给我,一借一还的就熟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