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思闻快步绕到副驾驶,拉开车门,第一眼就看到座位上超值分享装的原味薯片,聂哲远竟然还给薯片系上了安全带。
这么可爱……怪不像他的。
他抱着薯片坐进车里,抿了抿唇,伸手握住聂哲远一早就搭在中间等着他牵的右手,小声说:“我们好像偷偷约会的高中生。”
手很快被暖热了,梁思闻又说:“如果人生再来一次,我要从高中开始就跟你好。”
“这么想早恋?”聂哲远捏捏他的手心,“有时间带你回高中谈恋爱。”
“哲远,你高中的时候是不是喜欢过七班的数学课代表啊?”梁思闻忽然想到,“你还给她讲过题,准备数学竞赛的时候。”
“谁?”聂哲远完全没印象。
“啊……”梁思闻挠了挠头,意识到追究起来毫无意义,甚至会有点不尊重,“算了,我也不记得名字了,背后讲人家女孩子好像不太好。”
聂哲远瞥了一眼人来人往的马路,又转头看着梁思闻,表情变得专注而认真。
“梁思闻,我只喜欢过你。”
梁思闻“哦”了一声,被这句话弄得有些心跳加速,却嘴硬道:“……那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也只喜欢过你一个人啊。”
午休时间,梁思闻单位附近的人流量大,聂哲远便将车开到了一家商场的地下停车场,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停下。
薯片被留在副驾驶,以及梁思闻的外套和聂哲远的围巾。
后座上,梁思闻仰躺着,领口敞开,唇色红得有些可疑。聂哲远单膝跪在座位上,伏在梁思闻身上,顺着锁骨吻至肩头,呼吸渐渐变得凌乱,最后失控地吮咬出一个艳红的印记。
梁思闻有些吃痛,不自觉搂住了聂哲远的头,但又舍不得推开,只是哼了一声:“疼……”
聂哲远立即停下,帮他拉好衣领,吻了一下额头,“抱歉宝宝,我太想你了。”
梁思闻在他怀里拱了拱,红着脸主动扯下领口,露出另一边肩头,结结巴巴地说:“你要不要……要不要再、再咬个对称的。”
……
吃饱喝足后,梁思闻靠在聂哲远身上,打了个哈欠,“哲远……我有点困。”
聂哲远把他按在自己膝盖上,手掌盖住他的眼睛,“困就睡一会儿。”
昏暗的地下停车场、狭窄的车内空间、算不上光明正大的会面,组合起来并不精致浪漫。但正如同梁思闻之于聂哲远的意义是舒适的空气和踏实的陆地,梁思闻在聂哲远身边,也总能睡个好觉。
?
第二天的科室晨会上,聂哲远有些胃疼,听得心不在焉,可能是最近都不怎么吃晚饭闹的,想起以前他经常责怪梁思闻饮食不规律,还有一次半夜去他家熬粥,不觉有些想笑。
散会后,聂哲远想去买杯热咖啡,路过护士站的时候听到几个新来的年轻护士在议论:“梁主任那儿来了好些病人家属,看着不像善茬,会不会是医闹啊……”
聂哲远脚步一顿,上前问那个护士:“你刚才说哪个梁主任?”
“就是胰腺外科的梁主任啊,”护士回想起还有些心有余悸,“我刚从那边回来,阵仗可吓人了,都有人去叫保安了。”
聂哲远快步行至电梯,看到等电梯的人很多,转身往楼梯间跑。
另一头,胰腺外科病房里,梁大夫本来带着几个医生查房,路上还在给一个正遭遇感情危机的小医生出谋划策。
“你这不行啊,态度不够积极,”梁大夫拍了拍小医生的肩膀,开始熟练地吹牛:“我当年追我媳妇的时候,好家伙,一天往产科跑好几回,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媳妇要生了,我说离那步还差点,正追媳妇呢。”
梁大夫和闻大夫是医院有名的恩爱夫妻,又都是各自领域的权威专家,在医院里很受尊敬。
常有人问夫妻俩为什么不让儿子也学医,梁大夫每次都答:“小兔崽子喜欢什么就去做,干嘛非扒着医生这个饭碗不放,我还怕那个缺心眼的兔崽子分不清剪刀和止血钳。”
梁大夫带着一行医生说笑着回到办公室,只见七八个人站在门口,为首的男人衣袖上戴着孝,十分显眼。
小医生被这阵仗吓到了,“主任,这是怎么回事?”
梁大夫推了下眼镜,已经预感到这是件头疼的事儿,“我认识他,之前那个十六床的儿子,叫梁川,还是我本家。”
这个人他还真忘不了。
年纪跟他家兔崽子差不多大,结果快三十岁了还在啃老,为了自己将来结婚做打算,舍不得卖房给父亲治病,手术后交不起ICU的费用就擅自办理了转院,当时在治疗期间就态度奇差,现在人没了,又回过头来找医院的事。
梁大夫上前问:“你有什么问题?”
梁川双目通红,看起来精神状态很差,指了指左袖上的孝布,“你说呢?梁主任。”
怕引发冲突,梁大夫尽量控制自己的语气,“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离你父亲转院已经过去很久了,这不归我们医院负责。”
“你他妈给我少装!”梁川冷笑道:“如果不是你们非要延迟一天动手术,我爸怎么会变成这样?”
梁大夫简直要被气笑,“小伙子,不是我不想手术,是那天根本不具备动手术的条件,血库周转不过来,一袋血都拿不出。而且你爸的情况,早一天晚一天手术,区别几乎没有,反而是如果非要那天手术,万一遇到出血,下不了手术台,我才是要担责任。”
“放屁!你们医院这么大,连血都没有?”
“现在手术用血多紧张你知道吗?那么多危重症患者,血库全可着你爸一个人?”
梁川一看自己理亏,干脆往走廊中间一坐,指着所有医生骂:“你们别跟我扯这些有的没的,我今天就是要讨个说法!”
有个性子直的住院医生看不下去了,跟他正面对质:“说法就是你们不顾医嘱,擅自让病人在术后出现并发症的情况下转院,导致病人无法接受后续治疗。”
“要追究责任,你们家属应该负全责。”
“去你妈的!”梁川气急败坏地站起来,将小医生推倒在地。
……
聂哲远赶到时,走廊里一片混乱。
患者从病房里探出头来,观望这出闹剧;保安拦着叫喊的家属,维持秩序,几个医生试图和他们讲道理;梁大夫扶起刚才被推倒的小医生,让他先进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