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公子,你们五行山的人,都是如此吗?”
武场寂静无声,姜行被刚刚一击飞出场外,嘴角含血,只是冷冷地看着赵植和柳乘风,此时要是柳乘风再护着姜行,怕是五行山名声不保了。
“赵宫主恕罪。”柳乘风折礼下拜,便是退让一步的意思了,赵植果然笑着扶起柳乘风:“这是什么话,柳公子是我们寂空宫的贵客。”
“比武”
一句继续还没出口,本应该被扶下去赶出宫外的姜行忽然撇开众人跃上了祭台,掌中聚集雷云,居然是深渊楼的招式。
祭台风云猎猎,姜行眉心印记隐现,暗尘再次出鞘,居然浑身发黑披血,再一看,刚刚要扶姜行离开的两侍从已经没了头颅,血水爆流打湿比武场。
“赵植,你无仁,我无义,怎么不像是父子呢?”
“阿行!?”柳乘风哪里想得到不过三日未见,姜行却成了这幅模样?
他一身五行山的白衣被刚刚杀人的血染红,脸上手臂的血蜿蜒往下滴,丝毫不在意柳乘风的话,一手画神渊楼的禁符,一手暗尘刀往赵梧而去。
神渊楼之所以是江湖众敌,不仅仅只是楼中人凶可怖,其招式也狠毒,是吸食被攻击人的血肉,吸取功力杀之,短时间内让人功力大涨,无人可敌。
见神渊楼武功,胆小之人已经四散奔逃,姜行刀指赵梧,赵植还没来得及阻拦,符咒连着黑刀一并插入赵梧的心脏,金光闪烁后片刻就没了气息,血肉枯干,上一秒嚣张的人,下一秒变成了枯骨。
“梧儿!!此人入了魔,众人与我迎敌!”赵植喷出一口血。
开了杀人之先河,姜行才知道何为痛快,只是再想挥刀杀赵植时,一只手抓住他。
柳乘风青衣白净,姜行满身是血,腥味扑鼻,昔日十余年的同门师兄弟,此时却看不出一点相似之处了。
“阿行!和我回五行山请罪。”
“师兄,你说,我何罪之有?”姜行缓缓低下头,柳乘风拉着他的手也沾了腥臭温热的人血,原来毁灭痛苦那么容易,他想他当年是被傅萍和柳乘风骗了,才会在五行山被欺压那么多年。
柳乘风好像也不认识姜行了,他总认为姜行不过是孤僻一点,做事决断一点,哪里会成为今天这个局面?神渊出手,乌云蔽日,暗夜出月,血流成河……众叛亲离。
“如果不是赵植,我不会有那些过去,不会被人不耻……如果不是你,我不会今天才明白!柳乘风,你我不是同路人,让开!”
刀刃震动,血气冲天,赵植一招抵御住,却因为姜行的话心思动摇:“你是……姜问云的儿子?你……你……”
“噗!”赵植吐出血,防线破裂,暗尘刀就在颈侧,赵植却笑道:“果不其然,生出这么一个……孽障!哈哈哈!”
一刀穿心,血肉枯骨,五十余栽的寂空宫宫主殒命,居然是死在自己遗失的儿子手里。
而姜行却漠然道:“我姜行根本不屑于与各位自诩正道的伪君子同行!二十年已报山主恩义,今日起便与五行山再无瓜葛,今日便做了结!”言毕,他飞离柳乘风数十丈远,厌恶地皱起眉。
“柳乘风!你我师兄弟今日恩断义绝!有如此竹!”
刀刃拔出枯尸,砍碎姜行手中竹笛,那是十八岁柳乘风赠的,里面还刻着“行”字,只是如今被血染尽,又受内力震碎,拼不出模样了。
“柳公子,你们五行山莫非还要袒护这位杀人魔头?”
见宫主和少宫主都被姜行发狂杀死,寂空宫的弟子都赶来纷纷围住姜行和柳乘风,柳乘风心中焦急,却又无可奈何道:“诸位,五行山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
“他杀了我们的宫主和师兄弟!”
“神渊功法初次显现会因人心杀念而增长功力,我们怎么拦得住他!?”
“长老们有的闭关,唯一一个正在缠斗,怕是情况不妙啊!”
“柳师兄!姜行根本就是小人,叛徒!本就资质浅陋,难以正道,与师门不合,如今还杀了这么多人!”
“柳公子快阻止他!”
“长老要控制不住他了!”
祭台上空闪过一道剑刀相撞的刺眼白光,姜行本就资质不凡,在五行山多年修习,如今得了禁术功法,虽然被长老和高人弟子围攻也并不弱势,反而越打越游刃有余。
他高站半空,宛如地狱罗刹,被长老和其余道人围在中心,忽然刀刃悬空,血黑的禁术符咒铺天盖地网住所有的人,刀锋在空气里铮铮作响。
“血煞符咒!这是要飞灰烟灭啊!”
“施咒者也会不得好死!”
“他疯了!”
姜行浑然不觉,双手结印抵住眉心,黑天之上雷云闪烁,忽然一道清风笛音穿破,那声音姜行熟悉得很,多少往日他都被这讨厌的笛声吵醒。
柳乘风立于屋檐上,以手抚笛,坚固的符阵微微闪烁,虽然人依旧被困住,但天上雷云却也被笛声冲散,乌云下压纷纷洒下雨滴,冲刷一地血迹。
“阿……姜行,到此为止了。”
“他们都该死!是他们该死!”姜行摇头,以柳乘风的内力只能制住他,只要再发力,这些人都可以死!
他的胆子这么大吗,柳乘风又气又忧,灰飞烟灭,众叛亲离,一意孤行,自己数十年的照顾也不一文不值,当初大师娘和师傅说,姜行性情不好,恐怕走火入魔,他想自己多看顾不会的……原来如此吗。
柳乘风忽然觉得如此荒谬,从小到大,他都是第一个,最出色的弟子,最有天赋的武功,最令人夸赞的性情,完美无缺的人生,除了姜行,只有姜行,令他无能为力的挫败,且一错再错。
天际又有隐隐雷声,柳乘风回过神来,不能再等了,再这样下去,五行山如何面对武林,姜行也再无退路,竹笛化为通体雪白的长剑,剑尖朝上聚集着月光。
这是柳乘风从未使用过的招式,一剑而成可斩天下之物,只是威力太大,施剑者和被施中者的内力都会受到损伤,姜行远远看见,声音从雨幕中传来。
“柳乘风,看你是我曾经师兄的份儿上,我不和你打,你回去告诉傅萍,该还的我都还了,以后……”
“我呢?”
“什么?”
“我的呢?”柳乘风的视线明明隔着数丈,姜行却有如实质般的感受到了,他微微思索,忽然嘲讽一笑:“唯一的竹笛已经碎了,下次还你个人骨笛,只怕你不敢收。”
“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