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原来你还记得,你没傻掉。” 李赦容想甩开他,却被他加力握住,似乎这点力气让他拼尽了全力,导致他全身颤抖。不知为何,李赦容脑海中闪过过去的画面,那一天,在镜湖,她以为就要撞车死了,那一瞬间,也是江嵃奋不顾身挡在了她和树杈的前面,用身体给她当了垫子,一只手的肉几乎撞烂掉。
他现在死死地握着他的手,掌心的皮肉凹凸不平,或许是那次之后永远不可能长好的伤痕。
李赦容偏过了头,她对江嵃的感情比恨更复杂,这世上无人能替她消化,就连新九,也不是她可以敞开心扉讨论这件事的对象。
“ 容容,对不起。”
“ 我……” 江嵃顿了顿,他现在说每一句话都很不容易,是他用意志强行驱动受损的大脑在组织语言:“ 容容,对不起,我那天回去找你了,我早就后悔了,不是到今天才后悔。“
李赦容深吸一口气,眼泪才没有掉下来,命运仿佛一只残忍的手,总是要将她拖来拽去。她站着,居高临下看着江嵃,此时他无比脆弱,曾经的城南江少那副不可一世的样子荡然无存。“ 江嵃,我和你之间已经够了,等你病好了就离开这里,不要在陆塘搞些有的没的,不要再在我面前晃来晃去,不要再来打扰我和新九。“
“ 容容,我想补偿你,我想让你过上好的生活,是我,害得你失去了原有的生活。“ 江嵃还是死死握着她的手,仿佛一松开,她就会消失不见。
这句话却提醒了李赦容一个她最不想面对的事实。江嵃虽然可恶,但毕竟是外人,总有一天,她大学毕业了,可以自立了,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一天不行就奋斗一年,她总可以摆脱掉外人的。可是妈妈,李柏薪……这些是她的家人,是她不可选择的,一辈子都会背负在身上的血亲。即使没有江嵃,然而李柏薪所做的一切呢?她“原有的生活“,真的是安全的吗?
那天在江城夜市发生的事情,到底有多少可以算在江嵃头上?如果江嵃没来渔场干掉所有凶徒,她的结局又会如何?她不愿意想,因为这一切早已超出了她的承受范围。把一切归咎于江嵃,是最简单的。
她心情实在复杂,垂下了眼帘,道:“ 江嵃,我现在过得很好,其实好与不好,我的生活都与你无关,你走吧,我不会原谅你,我只希望这一切可以结束。”
“ 怎么无关?你的生活早就和我纠缠在一起,这辈子都不可能无关了。” 江嵃急了,可是他一激动,就眼前一片眩晕,不得不放缓了语气,“ 容容,我给你在城里买个房子吧,条件好点的,把你爸接过去。”
李赦容觉得很累:“ 我不可能要你的东西,至于我爸,他放着副校长的位置不干,要回陆塘当书记,就是因为想把家乡搞好,陆塘这么落后,是他永远的痛,这是他的理想,你不懂。”
江嵃仿佛抓住了顺竿爬的突破口:“ 我懂,我都跟他谈过了,我把白鹭那边搞起来,陆塘全村都可以受益,这样你爸爸的梦想就实现了。”
“ 不需要你这样!你为什么总是要死缠烂打地留在这里!” 李赦容一把甩开他,提高了嗓门。
江嵃实在是着急,他浑身的力气没有地方使,他只能苦口婆心:“ 容容,你太年轻太天真了,我知道你很了不起,你爸爸也很了不起,你们两个都是很有想法的读书人,在读书这件事上都是人中龙凤,你爸爸能走出山村,你能考到全国最好的学校,可是呢?光靠一个人读书,你爸爸这辈子也没能改变陆塘,你也不能,因为在这个社会上做事,不是那么简单的,不是光靠清高,靠理想就可以的!”
“ 至于新九,能干吗?请问你和他生活了几个月,他都干了些啥?将来又能有什么作为?论学历,没有,论一技之长,也没有。之前他吃香喝辣,靠的是我燕子河,现在离开了燕子河,请问他能干嘛?”
杀人诛心,听了这番话,李赦容眼睛都气红了,她指着江嵃:“ 你别忘了,你今天还能躺在这里给我讲大道理,是谁的功劳?是谁把你从鬼门关救出来的?你有脸说他半个字?”
“ 两码事,容容,两码事。” 江嵃正色道:“ 我欠了新九一条命,我一定会还他,我对天发誓。可这是两码事,我可以把命还给他,但我不可能把你让给他!”
李赦容实在是气疯了,她死死盯着江嵃,他还是那么不可一世,用看蝼蚁的眼光看待他们,每一句话都仿佛尖刀,戳在她最不愿意露出来的软肋上,他又出现了,又将她所有的耻辱带了回来,无时无刻不提醒着她,她很脆弱,她在强权面前不堪一击,她保护不了自己,也保护不了爱人,他们永远不可能凭借自己的力量做成什么,只要他愿意,他随时可以像抢一件物品那样把她抢走。
“ 那你先把欠我的还给我吧?” 李赦容双目赤红。
江嵃看着她走近,眼睛里是泪水和恨意,对他没有半分的爱,他看着她颤抖的手覆了上来,冰冷的指尖触到了自己的脖子。江嵃的心碎了,他轻轻道:“ 你是在乎我的,你当时拉着我跑,晚一秒,我就真的炸死了。”
李赦容恨极,没等他说完,就将整个身体的力量压在了手腕上,死死掐住了江嵃的脖子,就像当初他掐自己那样。
江嵃身体挺直,两只手抠进被子里,似要把被子扯烂,他拼命控制着,不是挣扎,而是让自己绝对不挣扎,任由李赦容越掐越紧,他只觉得痛楚难耐,无比绝望,他只能睁大双眼,看着想要掐死自己的姑娘。她那么美,那么悲伤,像一只惊惶的小兽。他好想再喊一声“容容”。
李赦容掌心忽然感觉到了江嵃的颈骨移位,这恐怖又恶心的感觉,让她瞬间移开了手,理智终于又回来了,她只感到害怕,无比害怕,江嵃的脸已经发青了,由于她突然松手,江嵃整个人都弓起来,咳得惊天动地,从鼻腔和嘴里喷出血沫。
她一步步后退,恐惧将她淹没,泪水无声地滑了下来。
江嵃挣扎着朝她伸出手,“ 容容。” 他的声音支离破碎,“ 别走,求求你,别走。”
抱歉今天有点迟。但是写了三千字!
致读者
各位读者,周一好!
今天收到了一篇长评,真的不知道花了读者 in多长时间才打完,提出了很多想法,我除了感动不知道说什么。还有不少读者,比如帅帅,也都经常给我意见。大家的意见我都有看,知道登po不易,验证码也神烦,各位依然有耐心给我留言,写上几句话,我衷心感谢所有读者,感谢你们愿意读这篇文。
我确实在架构上有很大问题,不瞒各位,当初开文是一个草率的决定,主要还是工作太不开心了,投入了很多心血但是一事无成,无法证明自己,加上四月份又有很多血腥的社会新闻满天飞,看得人十分抑郁,就如发奇想写文发泄一下,这个故事只是脑子里一个模模糊糊的雏形,忽然被拎出来写而已。不是深思熟虑的产物。
而且写了三个月,中途想弃文跑路就有四五次。刚开始就很糊,没人看,也没上过新书榜,写了四五万字心态就崩了,想弃文了,那时候忽然收到一条留言,告诉我“在更新列表里淘到了一篇好文”,那条留言导致我没弃。
后来心态又崩了几次,因为收藏实在可怜,我也算过,登po是很难的,可能200个收藏,有三四十个读者真的每天登,并且点开我的文就不得了了,感觉写文也跟工作一样,一事无成,无法证明自己,真的想弃文跑路。但也是因为有那么几个读者非常慷慨地留言,表达了对剧情的期待,才又撑了下来。
最近一个礼拜又想弃,但是好在呢,我有两个三次元的好闺蜜,一直在鼓励我,给我的文提意见,
其中一个闺蜜是这么说的:
“你写文扑你才写几天?梵高画了一辈子画死了才出名呢,不也一直坚持创作吗?而且你又不是职业选手,你有自己的正职,请理性看待写文,你写文是为了火才写吗?那每个作者写文之前都能预料到能火才去写吗?我希望写文只是你的兴趣爱好,能增量生活的愉悦感,而不是成为你的束缚。”
振聋发聩,振聋发聩,我汗颜万分,一下子清醒了,打消了弃文的念头。
这篇文确实有很多的不足之处,已经写了的部分,覆水难收,但我会保证写完,而且是认真写完,不是草草收尾。如果还能写下一本,但愿我能做得更好,让大家更满意。
至于本文的结局,男主和新九谁是归宿?请原谅我无法剧透得这么彻底,但绝不是BE,我只能说到这。
弟弟和楚楚,都会有交代。
感谢各位,祝新一周好!
第八十五章 不安的种子(容九h)
李赦容离开医院走到半路,邱平就打来电话,问她到哪儿去了,她只能说癫仔年纪太小了,医生护士交代的事情都做不到,打电话来求助,她不得不跑过去一趟。邱平听完就狂骂癫仔懒驴上磨屎尿多,新九接过电话,让她赶紧回来。
到了家,早饭都已经做好了,新九欲言又止,李赦容把他拉到一旁,解释了事情经过,新九非常明白她所担心的事情,道:“ 这样,还是我去吧,你别管了。”
他利索地收拾了一些洗漱用品,打包了早饭,刚欲出发,又折回来,两眼一闭,不知从何说起:“ 容容,咱们本来下个月就要摆酒了,现在化粪池炸了,三家的厕所都完蛋,我们又得挑粪桶去田里倒粪了。”
李赦容懂他要说什么:“ 那修好要多少钱?”
“ 我算了,也问了别人,稍微像样点的,一立方要2000,如果不管另外两家,修一个给我们自己家,不包括重装厕所,大概四五千吧,但你爸要面子,你懂的。”
“ 我懂。新九,你先别管这么多了,我们总能有办法的。” 李赦容安慰道,然而也是自欺欺人,现在离家七八米就能闻到粪味,炸粪坑的残局还没收拾完。
“ 你是不是又要跟我说,装不装修都无所谓?容容,这里是小地方,你这么随随便便就嫁给我,只会让你和你爸被别人看不起。” 新九叹了口气,不再耽误时间,
李赦容目送新九远去,木呆呆地收拾厨房,她知道新九把所有压力都扛在肩上,为了摆酒装修的事情已经心力交瘁,如今江嵃又像根钉子一样钉在这里,看样子是不会轻易滚蛋了。李赦容拿出手机给县城中学的班主任发短信,问有没有同学愿意请她做家教?她好歹也算是个顶级做题家吧。好在老师收到信息高兴得不得了,说有五个同学都积极报名,愿意付她25元一小时的补课费,李赦容一算,五个同学,一次补两小时,那岂不是去一趟学校能赚250?这么一算不比去电子厂打工划来多了?当场答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