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1 / 1)

纯然的快乐就像最粘稠的蜜,甜到晕眩,甜到刺痛,在神明的后背蔓延,覆盖,使?k的脊梁骨一节节化开。

“哎哟,”阎知秀感觉它都要没骨头了,赶紧加上另一只手,把它捧好,“怎么成了这样?”

他笑着戳了下蛾子屁股,小声嘲笑它:“没出息,没出息的笨蛋。”

如果?k是人形人身,那么此刻,他夜空色的肌肤必然已是布满红晕,盖过了一切星辰闪耀的光辉。

我不是笨蛋,?k口齿不清地在心中辩驳,我是混沌的飞蛾,是一位主神,无与伦比的强力,盖过寰宇的万众生灵!

但与此同时,?k的一点本体就在阎知秀手中哼哼唧唧地翻滚,转着圈地磨蹭。方才?k痛斥过使臣的丑态,?k形容它们是“献媚的家犬”,不料现世报来得如此之快……事到如今,?k转眼就沦为了对方掌心里的小小宠儿。

他怜爱地用指尖拨弄着?k,以为?k是受了蛾群欺压的可怜异种――须得着重强调,此类无端的猜测非常荒唐可笑――就把?k贴在胸前,让?k汲取那柔软肌肤上的温度,吸进他好闻的气息。纵使德斯帝诺想降下僭越之罪的惩罚,?k的足肢也软得抬不起来。

原来是这样。

?k昏昏沉沉地收获了启示,?k的使臣,原来是被这样的力量所俘获的。

我想……我想我不能责怪它们。

带着一丝羞愧,德斯帝诺便如一摊滚烫粘腻的饴糖,紧紧贴在这个生物的肌肤上发抖。

真的已经太久,太久没有神或人这么亲密地触摸过?k了。无尽孤寂的岁月,让主神也变成了一株快要枯死的植物,此刻,?k迫切地吮吸着每一滴缓解焦渴的甘露,又在十根修长的手指间重获了新生。

这只奇特的蛾子赖着不走,阎知秀没办法,只得把它拢在衣服里揣着。他拨了下蛾子华丽的羽状触角,有点好奇:“怪了,平常你的同类都不敢待得太久,时间一到就赶紧飞走了,你怎么能留得这么久啊?”

因为它们在躲避我的视线,德斯帝诺恍惚地想,它们害怕我的责罚……

想到这里,警觉的了悟如同一道苍白闪电,划破了?k混沌的大脑。德斯帝诺仿佛自幻梦中惊醒,?k立刻停止胸膛中隆隆作响的呼噜和呻吟,停下这些颤抖,不再用头颅,触角和领毛去疯狂磨蹭对方胸膛上的光洁肌肤。

?k狼狈万分,惶然地惊飞起来,灵魂中警铃大作,痛斥着自身的不堪。

你到底在做什么?

?k质问自己。

曾经你是神?o中最伟大者,现在仍是万象万物的主人,却为何成了这副可鄙的模样?!只因一个生物的抚摸,你便失态至此,活像个最胆怯卑微的傻瓜,冲他呜呜咽咽,抛弃全部的威仪!你没有骨头吗?你没有尊名,没有神格,没有无上的权柄吗?

?k再也不敢看底下那个掌心温暖,双眸含笑的奴隶一眼。夜蛾拼命振翅,头也不回地升上至高的天穹,回归到本源的意识海洋。

宇宙中心的夜蛾睁开双眼,仿佛死里逃生那样急促喘气,?k振动羽翅,自身体两侧挤压出的气流形成呼啸的潮汐,牵拉着附近的星系与天体。

等到德斯帝诺转开视线,才发现环绕着自己的光带一片寂静――使臣们并没有吟唱哀悼的歌谣,而是全都睁大了眼睛,悬浮在星光中,惊诧地盯着?k看。

……就在刚才,?k经受的感官触觉,以及来自本体的情绪爆发,如同冲击波一般,瞬间传遍了所有的蛾群。

使臣不会评判?k,它们只会无条件地服从本体,所以眼下它们内心只回荡着一个整齐划一的念头,那就是奴隶摸我们摸得好舒服,我们好喜欢……可即便如此,羞愧还是深刻地蔓延进主神的内心,叫?k垂下触角,坐卧难安。

我没有资格责怪它们,因为我也没能抵抗他的能力。

想到这里,德斯帝诺忽然抬起眼睛。

?k心中深藏着隐秘的期盼,在一片黯然无光的死星中仔细寻找,希望能找到一颗光亮尚存的星星,以此证明了奴隶的身份。但星星只以寂静回答?k的追寻。

?k默然半晌,并不死心。数万年光阴逝去,?k终于戴上冠冕,拾起命运的神职,去看一看奴隶的命运,?k要看清他从何而来,今后又要去往何方。

然而,答案却叫神明也大吃一惊。

――这个奴隶没有过去,他的过去是一片空洞的雾气;他更不见未来,他的未来错综复杂,全都打成了死结,无法看清任何一个结局。

怎么会这样?

德斯帝诺能够理解未来的线,因为在这里,在?k的宇宙,一切生灵的结局都早已写好,由?k亲自做了注脚。

但是过去呢?他怎么可能没有过去?

“除非他来自其他的时空……”?k喃喃道,使臣当即蜂拥而上,用振翅的嗡鸣表达了相反的意见。

“……是啊,这是不可能的。”德斯帝诺低语道,“我亲自封锁了时间和空间的边缘,把宇宙束缚在自己的口袋里……他甚至不是一个神,如何才能打破我的限制,自别处到访于此?”

?k苦恼地摇晃触角,犹如面对一个晦涩的谜题,盯紧了奴隶的一举一动。

另一边,阎知秀继续前进。

好吧,他心里还想着那只奇怪的蛾子,该说的不说,它确实是最粘人,力气最大的一只了。如果把别的蛾子比作小狗,那它就是头小牛犊……简直拼了命地在阎知秀怀里拱啊,蹭啊的,给他心脏附近的皮肤顶红了一大片。

“这哪儿来的小流氓……”阎知秀揉着胸口,自言自语地道,“早知道多往它屁股上捏两下了。”

脚步转动,身边没有飞蛾陪伴,他也不怕,跟随着直觉的指引,阎知秀走进一个空间开阔的溶洞,下意识向后仰身,眼睛睁大了一瞬。

不是因为洞中堆叠的死尸,也不是因为这里有他见过最明亮的钟乳石,而是因为溶洞的石壁。

溶洞的圆形石壁上,画满了笔触粗犷,线条斑驳的壁画。

宝藏猎人专精这个,阎知秀一眼望过去,就从杂乱无章的画面中认出了开端的故事。

这些壁画全都是用断裂的钟乳石绘制的,白得像牛骨和雪花,当中和着绘制人的血,因为长年累月见不到日光,当中夹杂的猩红还如昨日初见,淋漓得刺眼。

“这是……历史故事?”阎知秀醒悟过来,“这是外星人的历史故事!”

这可得好好看看了。

第一副画上绘制着飞蛾的图腾,在巨大的蛾翅下,奔跑着一群人――不太像外星人,阎知秀凑近了去看,发现画面上的人眼中央,都画着一条线,阎知秀立刻反应过来,那象征着眼皮。

外星人是没有眼皮的。

“这些人……生活在很多蛾子下头?”他眯起眼睛辨认,“蛾子……古老之蛾?蛾子神?蛾子神不止一个?看起来数量好像还蛮多的……等下,这不会是什么灾难片吧,人不是生活在蛾子的庇护下,而是被蛾子赶得满地乱跑?”

【……不是你说得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