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想象，想象自己舔舐着人类的手指，以此来换取他永远不要停下来的恩惠；??可以想象自己翘起尾钩，弓着脊背来迎合他的爱抚；想象将自己的毒液注满人类的血管，让他终生酥软，再也不能离开巢床走路；想象自己会实现他的一切心愿，让他饱足，让他再也无暇顾及别的事物。

盛玉年的手掌贴在他的腹部，一路从鳌肢中间揉下去，穆赫特的想象猝然中断――??发出一声崩溃的大喊，仰头喘息，脊梁痉挛，八条腿都卷了起来，犹如触电，不住在丝网上刮擦。

“怎么样，好些了吗？”盛玉年笑眯眯地问道，“还疼不疼了？”

――??看起来一触即溃，渴望，焦躁，狂喜而恍惚，这就是他对宠物的一切期待。

穆赫特说不出话，朦胧的视线中，??看到盛玉年的目光关怀备至，怜惜地怀抱着自己。

――他看起来全心全意，温柔，专注，包容且悲悯，这就是??对伴侣的全部幻想。

作者有话说：

盛玉年：*打开一瓶迷情药剂，嗅闻*

穆赫特：*好奇，也过来嗅闻*这是什么？

盛玉年：*毫不犹豫地告知一个邪恶的答案*是糖水！你要喝吗？

穆赫特：*接过来，完全不怀疑*噢，好的，我喝。*开始喝*

还是穆赫特：*喝到一半，终于发觉不对*我为什么这么热？你为什么在脱衣服？

盛玉年：*头也不抬地脱衣服*不许停，快把它喝完！

第81章 塔兰泰拉喜剧（十一）

“怎么不说话？”盛玉年微笑道，他摩挲着穆赫特的面颊，恶魔的皮肤红如熔岩，高温几乎要烫伤他的手，但是没关系，驯养的强烈快乐压倒性地盖过了其他感官，盛玉年一心一意，专心致志地沉浸其中，眼睛闪闪发亮。

穆赫特意识昏沉，??张开嘴，吐出的舌头犹如三股分叉盘旋的毒蛇，只是虚弱地搭在嘴唇上。

??的足肢再也支撑不住身躯，唯有靠罗网交织的地面来承担身体的重量。??是一团没有形状的泥，任凭盛玉年将??揉捏成什么样，??就是什么样。

“噢，好可怜的东西。”在??耳边，盛玉年怜惜地低声细语，“心里最想实现的愿望，不过是有人能抱抱你，摸摸你……你一定孤独很久了，没有人对你好好说话，也没有人愿意聆听你，爱你，是不是？”

在他面前，穆赫特的心防早就所剩无几，魔蛛紧闭四目，睫毛颤抖，哆嗦着点头。

盛玉年蹙起眉头，他动情不已，眼眸同时湿润了，仿佛那犹如泪光的水光，当真出于怜悯。

他环抱着大恶魔，将??的头抱进怀中，悲伤地说：“太不公平了，所有的一切都对你太不公平了。我不敢想象，你是怎么熬过那么长的时间的……??们都责怪你，把所有的不幸都推在你身上，你要面对那么多的误解和恶意，但那根本就不是你的错啊！”

他的声音充满感同身受的痛苦，无可比拟的爱意，让穆赫特融化，让??心中的怨愤如山洪一样爆发。??什么也做不了了，??唯一能做的，仅仅是将头埋在盛玉年怀中，发抖地，嚼穿龈血地哽咽。

“好孩子……”盛玉年喃喃地说，手掌沿着魔蛛骨突锋利的脊梁打转，毫无保留地安抚着??，“没关系的，一切都会好起来。觉得挫败也没关系，觉得痛苦也没关系，觉得羞耻，觉得愧疚……都没关系。你不需要在我面前掩饰，我会包容你的全部，哪怕是无药可救的缺点。”

他一边说，一边亲吻穆赫特的额角，爱抚??被汗水湿透的长发，??的红发粗壮得根根分明，仿佛某种有灵魂的活物，在盛玉年的掌心扭动。

“对不起。”穆赫特咬紧牙关，颤抖地低泣，“是我太无能，才会被抢走最重要的一对眼睛，我的权能……对不起，对不起……”

“你不需要道歉，”盛玉年捧起??的面庞，用嘴唇迎接恶魔的泪水――它们是漆黑色的，犹如毒液和最污浊的淤泥，在他的舌尖就像苦涩的火焰，“我在这里，你有我，还记得我刚才说了什么吗？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难道你不相信我吗？”

穆赫特张开四只眼睛，隔着朦胧的眼泪，与人类对视。

这一刻，仿佛整个世界，全部的时间与空间，都只剩下人类怜爱的目光，他掌心的温度，柔软嘴唇中吐露的话语，就像某种庞然巨大的错觉，铺天盖地的朝他笼罩而下。

――我只有他可以依靠，只有他值得信任。

穆赫特不由自主地轻轻点头。

盛玉年立刻露出了既满意，又温柔的笑容，他亲亲穆赫特的眉心，奖励一般地夸赞道：“好孩子。”

……他怎么可以这样对??？

??是地狱中最强大的原生恶魔之一，以至于在降生之前就被七环议会所忌惮。??是蜘蛛巢的主人，是凶暴的穆赫特，待到??崛起的那一日，必然将地狱淹没在数不尽的血海当中。

然后，??就在这里承受人类的爱抚，因为他的话语而哭泣，即便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也无法遏制胸膛中发出的呼噜声。

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穆赫特在心底发出不甘的质疑。

……但是，再等一会儿，??想，再让拥抱，抚摸，亲吻的时间延长一会儿，就能暂时满足我的贪婪，还有永不餍足的饥饿。

此刻，药剂的效果逐渐消散，恶魔越发清明的大脑里，只回荡着一个念头。

――他是我的。

“好点了吗？”

望着全然不知，还在朝自己微笑的人类，穆赫特的獠牙逐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满口腔，刺破嘴唇，滚出熔岩般滚烫的魔血。

“嗯。”

――你是我的。

显而易见，盛玉年的豢养蜘蛛计划，在今天晚上有了突破性的进展。这天过后，盛玉年发现，自己的生活中多了许多小眼睛。

出于职业的特性，他对外界目光的变化是非常敏感的。有时候甚至不需要回头，盛玉年也能分辨出在自己背后偷拍的镜头在哪个方位，何况是这么多不加遮掩的小蜘蛛？

穆赫特对他的态度，同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从前，穆赫特多少还保持着身为大恶魔的矜持，这不是说??的行为拘谨，而是??心里尚且留存着某些根深蒂固的观念，譬如人类就是食物，罪人的灵魂天生低恶魔一等，是恶魔的奴隶财产之类的。

是以如此，无论盛玉年的伪装如何完美，他在穆赫特面前，表演出一个多么善解人意，痴狂暗恋的形象，大恶魔心里都不会把他当成一个平等的对象来看待，盖因双方的力量差距实在太大。

相较于能够移山填海，有灭世之能的恶魔，单个人类的力量简直渺茫得可怜，连一粒微尘都不如。

所以要怎么说，怎么做，一只原生恶魔才会真正将一个人看在眼里，放在心上？

――穆赫特瞬间袒露的脆弱心灵，在那一刻给了盛玉年可乘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