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让人火大。

“他必须属于我。”冷冽的声音毫不犹豫,漆黑的眸子没有一丝玩笑,极具侵占意味的语言仿佛理所应当不容置疑。

时奕看着沈老板一脸不可理喻靠回沙发,又出声解释一句,“你遇见合心意的狗不也会栓牢。一样的。”

他在拍卖会见过沈亦刚收的小家伙,是个新得不能再新的狗崽子,连单纯跪着都别扭,显然没教好规矩。他同样了解沈亦,若不是打着别的念头,断然不会带一个没规矩的出来丢人。

“一样?谁跟你一样。”沈亦冷笑一声,“不敢苟同。”

“你拿自己的命来栓?恨不得昭告天下他是你的实验品,多少势力为抢他杀红眼,好啊,抢回去发现这奴隶还能要你时奕的命。一举两得多划算的买卖。”

沈亦慵懒地沉声嘲讽着,思索良久,火气逐渐被散尽。

事已至此他不必多费口舌,时奕什么性格他再清楚不过,虽让人火大,也不至于完全被占有欲牵着鼻子没有理智。他还从没见过时奕做没把握的决定。

“除了你们没人知道共命的事。”时奕见他消气了才说出计划,给他倒了杯咖啡,面上带些若有若无的迷之笑意,跟冷俊的脸庞有些不搭,“姜家一有行动,我会第一时间把他融进俱乐部体系,大海捞针,他们找不到。”

“暮色俱乐部?”沈亦皱眉微眯起眼睛,看向他表情微妙像是想到了什么,沉声正色仿佛很严肃,“我不管你怎么藏,你的人与我无关。”

闻言时奕几不可查地翘起嘴角,眼里满是狡黠笑意,黑眸盯得沈亦一阵恶寒,缓缓开口,“拜托你了。”

哈。在这等着他呢。

冷哼一声,沈亦皮笑肉不笑也不作应答,盯着他细细思索良久,点着指尖逐渐皱起眉头认真起来,“前些天姜家断我运转链,连顾远走叶氏的途径都差点走不出来。虎视眈眈这么久突然强硬动作,根本没有协商谈判的意图。”

为了时奕手里新研发的试剂,为了抢走实验品彻底掌握主动权,姜家这次大动干戈明显早有准备。

时奕抱臂几乎不经思考,冷静地判断,“他们没有能力硬抢。”

沈亦点点头并不否认。古家这棵大树不是轻易能掀动的,即使实验品和流程都被挖走,核心的技术依然掌握在时奕团队,确切说在时奕一人手里,除非他们能挖得动墙角,否则抢实验品毫无意义。

这道理他们懂姜家也懂,如此还大费周章,想必有不少筹码。

“他们有底牌,可我们猜不到。”沈亦举杯抿了口咖啡,看着时奕目光灼灼,“只要古昀能保证我的周转,你能保证一直待在古家地界,他们就无从下手。”

古家的势力深不可测如巨树盘根错杂,堪称只手遮天,沈亦也并不像世人所说,仅仅是个混迹白道、富可敌国的酒庄老板。从小到大的交情,铁三角的稳固是所有势力最棘手的劲敌。

明里暗里那些破事时奕一向不多参与,若只安心待在中心岛,标不标记都是无足轻重的小事。他已经将大小事务布置得周密得当,切断一切产生威胁的可能性,就连众多下属的亲人朋友都安顿好,在古昀的势力范围内,出了事完全可控。

他就是想破头,也再想不出能产生威胁的地方。

原本姜家不足为惧,这次一反常态倒真像抓到了什么巨大的把柄,像个殊死一搏的毒蛇让他们不得不重视,而此时的标记共命也显得徒增软肋,不怪古昀和沈亦多事。

“咚咚。”

象征性敲两下门赵临安推门而入,见沈老板也在显然打断了二人谈话,抱着阿迟脚步一顿,点头稍作问候后平静地汇报。

“首席,结束了。”

沈亦本不喜欢奴隶,虽是暮色名义上的老板却对调教师的工作不愿过问,耐着性子姑且一听。可现在赵临安手上抱着的奴隶吸引了他全部注意力。

那奴隶脸色煞白被抱着一动不敢动,全身泛起不正常的淡玫红色,喉咙里干挤出微弱的断续音节,充斥痛苦的瞳孔毫无焦点像个空壳子,满脸未干的泪痕,无意识地不停哆嗦。

他发情了。

眼眸中暗红色涌动一瞬随即又平复下去,沈亦几乎在他进门的一瞬间就闻到了一股冲鼻子的浓烈薄荷味,这样的浓度完全能勾出世上任何一个Alpha的占有欲,若不是奴隶身上带着再熟悉不过的烟草味昭示归属,他该被Alpha的本能弄得气血上涌。

这就是实验品?时奕口中必须属于他的奴隶?

他难以置信地看向时奕,似乎非常不理解他为什么会让自己的Omega如此惨烈痛苦,看小动作非常听话,明明是个可怜的乖崽子。

他见时奕瞳孔涌上褐金色明显动了火气,周身硝烟味瞬间浓烈得呛人,冷冽的声音竭力压制愤怒,质问下属,“你给他用纯戒?”

奴隶全身呈现淡玫瑰色,露出的小腿上显现出不明显的花纹,加上肉眼可见的疼痛,时奕几乎瞬间作出判断。

纯戒,暮色催情药剂中的头号,药性极烈属所有药剂之最,以快感中混杂巨大的痛感而闻名,具有致幻成分和成瘾性。

“是,所有十号之后的不成瘾药物药性不够烈,无法强制他完全发情。只有最烈的纯戒能让信息素水平攀升。”赵临安不卑不亢地回答。

时奕想过,取信息素要运用十号之前的烈性春药,甚至默许了加重阿迟的性瘾,却没想过逼他发情需要用一号催情剂。

送他去俱乐部无异于二次打破,性瘾反倒能起保护作用让他好过不少。如此考量下时奕才允许实验团队取信息素,却没想到动用了最烈的一号,折磨得阿迟丢了半条命。

“送楼上书房。”声音冷得不像话,时奕双眼紧闭指尖不断掐按着太阳穴,双腿交叠上身直挺挺倚靠在沙发上,血压飙升如同危险的火药桶就差一颗火星引燃,在赵临安走后多时都没能开口,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暴躁。

窗外海鸥鸣叫格外烦杂,日薄西山的金辉映得首席大人脸色极差,冷俊的面庞阴沉得要吃人似的。

沈亦一言不发倒是大开眼界。他也听说过纯戒的烈性,对性奴们而言产生性瘾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这点时奕比他更清楚。

时奕是向来不把奴隶当人的,随手玩废几个连眼睛都不眨,按调教师的标准,这奴隶不过疼了点没什么大不了。他倒是第一次见时奕因为弄疼了性奴而暴躁。

说着不喜欢,其实心疼着呢。沈亦微妙地勾起嘴角。

“宋立鹤要来。”他打破了宁静。见到那奴隶沈亦突然想到古昀跟他提起过,时奕为了保奴隶一命还跟宋立鹤结了梁子。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空气中的烟草气息骤然浓烈了一个度,不过两个Alpha并不能察觉。

“又来要人?”时奕将火气缓缓压下,漆黑的眸子盯着沈亦没什么表情。他摆了宋立鹤一道,算算日子也该过来讨个说法了。

“嗯,多半代表姜家。”

时奕点了根烟,深吸一口缓缓吐出烟雾,眼神盯着茶几不知道在思考什么,良久才吐出一句,“他带不走阿迟。”

向来是青楼娼妓从良容易,混迹欢场的浪子难回头,首席一向残忍得没有人情味,这副还算深情的冷硬样子着实让沈亦开了眼。

“阿迟?名字还挺可爱,不会你起的吧。”沈亦戏谑着想要缓解他苦大仇深的表情,低沉的声音有些慵懒,“实不实验品都是个幌子,姜家要你的阿迟不止为了试剂,不过是个彻底撕破脸的引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