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一定流血了吧。阿迟苦笑着想,自己真是太没用了,稍微狠一点的使用都禁不住。

主人是有洁癖的。每次使用他的时候都会流血,都会露出那样轻蔑的眼神,他不想这次也让主人嫌恶心,才鼓起万分勇气撕了很小一块纱布。

可这次……疼成这样也不例外吧。希望纱布能撑得久一些,至少别在承欢时流出来。

汗湿的身躯已经不成样子了,颤抖着微微蜷缩,即便有命令也无法忍受了。

自始至终,他都觉得自己很脏,血液骨骼皮肤,每一分每一寸。这是无法避免的调教带来的结果,一生不可磨灭。

听到这话,一向高傲的调教师突然顿住动作,像是一口闷气堵在喉咙里,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他微微偏了下头,像是不能理解,满是愤怒的目光逐渐变得复杂,手里扯的链子下意识松了松。

他清晰地知道自己多贪心。贪婪完全属于自己的肉体,又贪婪完全不符合模板的生动灵魂。这本就是自相矛盾、不该存在的东西,他却非要将阿迟调教成这副样子,厌烦他没有思维,又看不惯有思维后理所应当的逾矩。

“用着怎么样,是你该考虑的?”

语气还是透出怒意,但不像刚才那样冷硬了。

至少现在,阿迟大部分该是性奴的样子。

“不是,主人。”

苍白的嘴唇发抖,又将脑袋往臂弯里深埋了埋,像个乖顺柔软的小兽受了伤。性奴怎么敢揣测使用者的意思,爽了就喊疼了就叫,听话地把身体献上就好。

“可…阿迟只想干净一点……”可怜的声音透着脆弱与怯懦。

“您喜欢玩干净的……”

阿迟悄悄深吸口气自以为无人察觉,胸腔联动着颤抖的心脏,呼出一口空气甚至都在断续,连同嗓音也变得胆怯,干巴巴的字句有些陌生,无所适从。

“阿迟想您喜欢。”

轻飘飘的句子落在耳朵里,有什么东西在脑袋里轰然炸裂了,仿佛“砰”的一声幻听,又瞬间消散个干净,什么都不剩。

他气阿迟对他的隐瞒,气他撒谎,气他明明疼得直抽气还像勾引嫖客一样努力勾引他,这都是多年以来他无法容忍的底线。

可现在,他连一丝火气都没有残存,奇异地因为一句话而平静下来。

他是在乎对奴隶的控制,是在乎自己堪称极端的占有欲,可这都抵不过灵魂的纯粹,抵不过一句“希望您喜欢”。那声干巴巴的句子像一片轻柔的嫩叶,小心翼翼地飘落在他心上,分毫不敢占据重量。

阿迟不只是个性奴了。时奕突然意识到这点,猝不及防,后知后觉。

心头好像有根线,虚无又密实,他感受到它在被隐隐扯动,像懵懂无知的小孩子无法面对浩大的世界,将全部名为安全感、信任感的思绪握在手上,轻轻拽着大人的衣角。

空气中的素雅茉莉味混了许多烟味,一下又一下企图消散他的不理智和愤怒。

他不能再那么刻薄了。那是自己的Omega。

他该后退一步了。

轻轻揽起还在发抖的身子,时奕将羽毛般的人儿揉在怀里,搁着两具躯壳,仿佛两颗心也能同频跳动。

“受伤了必须坦白。我的宠物没有权利隐瞒。这次长个记性,下次再敢,我有的是办法帮你记。”

时奕第一次这样直白地向别人袒露心迹,甚至是对性玩具,虽然威胁成分,将奴隶吓得一脸煞白。

他向来少言寡语,根本不愿在性奴身上多费口舌,若是有调教师在场便能分辨清楚,时奕这是真的把阿迟当成宠物在讲话,与对穴奴差别很大。

怀里的人光是听到“宠物”的字眼就眼神发亮,哪怕双腿已经疼得快跪不住。阿迟感觉后面折磨的硬物抽了出去,主人似乎并不打算继续使用他了,残存了抽痛。

奴隶有些急,像是感觉到什么,以为是受了嫌弃,连忙扭头,有些讨好地蹭着主人的下巴,脸上笑容让人心酸,“阿迟的血没有流出来,主人,不会脏了您。”

阿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标记后的身体变得如此奇怪,哪怕是疼痛都无法盖过对所有者的趋近,仿佛时奕身上放了个磁铁,他被牢牢吸个结实,跑都跑不掉。

他太想与主人结合了,想到骨髓都叫嚣着痴狂。

“您想玩哪,阿迟都可以闭嘴忍着。”见时奕皱着眉头好像真的没有兴致,他有些急了,呼吸染上些不安,眼神纠结了半天,他绽开一个自以为媚人的笑,殊不知苍白的脸上只看得见可怜。

臀缝轻轻蹭着硬物,他乖顺地倚在主人脖子旁,细颤的双唇带出暧昧,轻咬嘴唇,还是垂着头开口,眼睛里是掩饰不住的害怕与讨好,“您可以……您可以接着操阿迟……阿迟刚刚是助兴的……不是真的求您轻点……”

颤抖的指尖明明早已出卖内心的恐惧。

“您可以把阿迟的生殖腔……”

“我不罚你。”时奕平静的开口打断他的谎言,眼看那声音越说越小,直到默不作声。

时奕知道他已经不是性奴的思维了,不再为没有人使用而胆怯。

八年,他只是被罚怕了,生怕自己“不像”个性奴,无端遭受惩罚。

“我是你的主人,不是嫖客。”

“不必违心讨好。我只需要你坦诚。”

声线低沉,时钟指向整点,响起压抑的声音,海鸥似乎叫得疲倦,阿迟深深垂着头,略长的发丝遮住了大半张脸,看不清表情。

不知何时,单薄的肩膀似乎逐渐抖动起来,涌上的情绪不能抑制,连手指都攥住了。

“啪嗒”

一滴,两滴。

不知名的液体混合着太多酸楚与苦痛,连着所有惶恐不安,一瞬间重重砸在桌面上,像在嘲讽他的不堪。

阿迟没说话,甚至连一声抽泣都没有,任由滴落在桌子上的泪珠越来越多,在安静的空气中直直跪立。

泣不成声。

泪水中蕴含着多少辛酸,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唯一这样安静的哭泣,还是八年前那个被驯化的夜晚,蜷缩在地下调教室的一角。尽管现在已经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