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迟眼睛里只有您一位,您清楚得多,主人。阿迟身上全是您刻下的痕迹,血液里,骨头里,灵魂里。阿迟害怕哪一天梦醒了没有您,只能在笼子里慢慢腐朽。"

驯服的眼底不自觉地涌上泪光,在将他彻底看透的视线下,跪得无比坦诚。

"主人,奴隶日日夜夜都在祈祷,希望多多积德下辈子还能伺候您,可……终究有私心的。"

"阿迟希望下辈子能做个真正的人,堂堂正正站在您身边。"

跪地之人丝毫不敢遮掩的浓郁眷恋,以及被全须全尾看透的、极其虔诚的臣服。只是这臣服过于哀切,过于悲伤,连泪水都浸透了遗憾。

"奴隶知道对戒代表爱人,奴隶不敢给您,也没有资格给您。所有爱人能做的事,阿迟都做不到。阿迟只会像所有性奴一样,张开腿取悦您。三年之间,奴隶学着像家奴一样服侍您起居,却始终觉得照顾不周,偷偷类比您的爱人,却什么都不能替您分担,更没办法保护您。甚至作为您的Omega……奴隶无法替您延续后代。"

满是哭腔的声音愈说愈颤抖,终是失落垂头,化作深深的叹息。再闪耀的星星终究是破碎的陨石,再美好的希望终究……只是愿景。

他无力过,期盼过,挣扎过,最终还是重重跪下了。

"阿迟本就……不配跟您站在一起。"

轻声好似悲切呢喃,他深深将头抵在时奕脚上。

"对不起,主人。"

话音若枯叶般飘零而下,好似刀子缓缓插上心脏,坚定不容置疑,疼得让人麻木。时奕分不清是谁的心在叫嚣疼痛,冰凉的指尖按上自己胸膛,好似交叠在另一颗伤痕累累的心上。

"你就为这个纠结?"冷清而优雅的声音没有一丝感情波动,双唇紧抿着不辨喜怒,却不似原先那般尖锐,"怕我罚你?"

闻言奴隶轻轻抬起头,身体里肆虐的疼痛让他脸色苍白毫无血色,"不主人,阿迟不怕。"

他定定看着戒指盒不知在想什么,双唇有些发颤,声音像雪花一样轻。

"阿迟怕您知道了……觉得脏。"

怕您觉得下贱的奴隶觊觎您,怕您一想到阿迟就觉得恶心。

时奕复杂地俯视他一眼,弯腰捡起盒子信手捏出那枚素圈,随意把玩后举起,冲着窗外月光细看棱角打磨,冷清皎白之下别有一番精致。

"这么素,不符合我的风格。"

阿迟愣愣抬头仰视主人,看着双唇缓缓吐出字句还没反应过来,在巨缩瞳孔中,那枚戒指就那样轻轻巧巧被套进无名指,仿佛慢动作。

眼睛缓缓睁大,他感觉脑袋像被无数强电流冲击根本无法思考,在耳边听到轰鸣的血流声一波又一波冲刷,如千层激浪霎时轰向不可磨灭的磐岩,击打出饱胀的炽热!

泪水顷刻模糊了视线,心脏快要跳出胸腔,千言万语仿佛海底岩浆般喷薄,却在喉咙处硬生生憋闷着,什么话都说不出,卡得面色通红双唇颤抖,无声哽咽。

一滴,两滴……靴子上的水珠数不清,乖顺的脸颊不知何时早已泪流满面。

时奕优雅地转身坐上调教室唯一一个沙发,有些慵懒地抱臂倚靠,看着靴子上几乎到处都是的水迹,不着痕迹勾了勾嘴角,黑眸直直俯视阿迟,冷冽的声音很嫌弃,"是挺脏的。"

"滚过来舔干净。"

浑身伤痛浑然不觉,水珠砸在皮面上,阿迟哆嗦地伸出舌头给主人舔鞋却怎么都舔不干净,泪滴越舔越多、越舔越多,甚至能觉出甜来。

没有一丝声音,跪伏的身子肉眼可见颤抖起来,胸腔不住起伏,越舔越慢,舌头终于在略过鞋尖时艰难停滞,舔不下去了。

大口喘息着,满脸泪水的奴隶小心翼翼抓着主人的靴子,额头紧紧抵着脚踝骤然失声痛哭。

他哭得很崩溃,很放纵,很喜悦。没有人能感同身受地了解,时奕戴上指环对阿迟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

他的神明在赋予他新生。

"看着我,阿迟。"下巴被略重的手指捏起,强迫直视。

月色皎白之下,坐着的君王,跪着的狗,他们唯美得像一副静谧的画。

"叫我什么。"

时奕抓起阿迟的左手,拿出那枚原本属于他的戒指。高洁的月色衬得两枚戒指交相辉映,恍若一体。

"主人。"浓重的哭腔伴随着沙哑,却无比幸福。

修长指节戴上了素圈动作起来格外洒脱,时奕牵起他的手,将它缓缓推进无名指,牢牢卡在最低。

"嗯。"

"从今往后,你再也不脏了。"

晚风吹起额前的碎发,抚慰失声涌起的泪珠。两只手合起,错开,在温柔的月色中戴着一模一样的银光,紧紧十指交握。

【作家想说的话:】

冷清的月光挥洒在凌驾于上的身影,隐晦的阴影笼罩住身下的人。深刻的爱意顺着碰撞作响的镣铐,一寸一寸,侵碾进骨血。

阿迟:还是我戒指摔得好。摔一赔二。他这么容易接受,早知道戒指买了就不反悔莽一点,不瞒他就好了,白挨顿打。

彩蛋不是小故事,算时奕的心路历程,真的是隐藏彩蛋。

彩蛋內容:

时奕早就知道阿迟要给他买戒指,只不过没想到是今天。素圈看上去简单,实际能做出跟阿迟手上一模一样的,只有一家店。

那家店每个会员只能定制一次,只能有一个匹配的对戒,不可更改。当阿迟去定制时,时奕就收到了店家的祝贺消息。

因此当他看到戒指很素的时候,正为一辈子不可更改的款式而犯愁。他需要花哨的饰品用于公演舞台,每一件衣物饰品都会被狂热的会员们追捧。他私下蛮喜欢简约风格,但很显然与舞台服饰并不匹配。

阿迟作为一个奴隶非常自卑,时奕知道,那是他亲手调教出来的烙印。阿迟总会觉得自己很脏,时时刻刻都需要主人拴住,时不时用一用才干净。

时奕并不能接受奴隶作爱人,哪怕今天他接受了指环。他将奴隶与爱人分得鲜明,也将奴隶看得很重。他觉得或许佩戴相同的指环能让阿迟隐约感受到地位平等,能消除一分烙印不再自我贬低,所以才不吝啬施舍安全感。

指环大小正好,时奕也知道。那天阿迟趁他"睡着"偷跑出笼子,悄悄上床掀被,一根一根轻轻摆弄他的手指,被发现就借口说大冬天屋里有蚊子咬他的手,被时奕揍了一顿不再深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