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珊卓偏了偏头,决定当作什么没发生。刚才喀耳刻推荐什么来着?素食披萨?她重新将注意力转移到觅食上,却陡然察觉身边氛围变化

她抬头,就看到那个金发蓝眼睛的家伙穿过三两成群的派对客,无比明确地朝她这里走了过来。

刚才的对视太突兀,卡珊卓没反应过来。此刻她才察觉对方有一张英俊到离谱的脸。不断明暗交替闪烁的派对灯光中,他的眼睛呈现出冷而纯粹的电光蓝,没有杂质的金发随步伐流动着金属般的光辉。更不用说他手脚修长走路带风,简直像是电影演员。

他走到哪里,周围人的视线就黏连着跟过来,伴随着窃窃私语。卡珊卓捕捉到了几个零碎的词组:

“奥林波伊”“……的儿子”“竞赛”……

卡珊卓不由自主往旁边让了让。呃,也许这位帅哥只是饿得和狼一样,迫切想要来一块本地有名的素食披萨呢。

但他前进的方向跟着她微调。

数秒的时间拉长出数分钟的错觉。

卡珊卓完全不知道眼下是什么状况,就看着这个有着漂亮得吓人的蓝眼睛的家伙,一步步朝她走近。周围的人也察觉了他的目的地,诸多探究的视线顿时聚集在了卡珊卓脸上。

她更喜欢观察别人,而不是被人观察,不由皱了皱眉。

这小动作像是一个信号,金发怪人又眨了一下眼睛。她这才意识到他刚才好像几乎没有眨眼,只是全神贯注地盯着她。

他终于到了她面前。

卡珊卓不确定自己是否在呼吸。

对方抬手,像是要打招呼,半途又唐突地改为伸臂,手擦着她的身侧过去,以怪异到极点的姿势从她身后的桌子上拿起一罐啤酒。

就好像他自始至终只是为了啤酒而来,而她只是恰好站在了他与啤酒两点间直线路线的路上。

清淡的古龙水香味飘到鼻端,太近了,卡珊卓不由自主往旁边退开半步。

“突然有些口渴,”令人窒息的蓝眼睛再次锁定她,他笨拙地摇晃了一下啤酒罐,像要以此证明他没有歹意,“嗨,我没有在这里见过你。我叫阿波罗,你呢?”

第89章 Episode 2

“你在和我搭讪吗?”卡珊卓反问。

阿波罗蓝眼睛慌乱地闪动,但无措只有片刻。他随即陡然镇定下来,笔直地看着她说:“是,你在人群里很……显眼,我之前没见过你,所以就想和你认识一下。”

卡珊卓惊讶于他的坦诚。而她不讨厌坦率的人。于是她主动伸出手:“卡珊卓,但你也可以叫我凯特(Kate)。”

这是由卡珊卓全拼缩略而成的简写名。她从小就觉得自己的名字太长,有些老派,像是另一个时代的遗物,也因此在小学时被同学嘲笑过,因此干脆接受了凯特这个叫法。

“凯特。”阿波罗几乎是珍惜地跟着重复,那郑重的语调让她产生了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仿佛她身处名为阿波罗的星系正中心,重要到能以自身分量撬动周围的行星轨道。还从来没有人让她有过这种强烈的被认真注视的感受。

不需要智能手表的心率监测结果,这一刻,她的心跳肯定陡然加速。

数拍沉默。院子里喇叭播放的说唱曲目变得吵闹。阿波罗张口说了什么,但她没听清。他于是略微俯下来,抬高声量重复问题:“所以……凯特,你认识赛艇队的人?”

变幻的光线影响距离判断。阿波罗凑得比她意想中更近。她甚至可以数他的下睫毛。因为距离拉近,阿波罗身上的古龙水味道更为明晰,干净的柑橘调无端让人想起已然过去的夏日。他的眼睛也让人想起大海,远看只觉得颜色纯粹又美丽,近观反而会生出与心动近似的紧张感。

她怔了一下,用玩笑掩饰自己的不自然:“我的室友认识赛艇队的人。严格来说,我并没有受邀请,我不会因为没有邀请函被赶出去吧?”

阿波罗呆了呆,随即笑了:“当然不会,如果有人敢追究,我会说你是我邀请来的。”

他这一笑,周围的人都不由自主看了过来,先看阿波罗,而后是卡珊卓。

卡珊卓侧身从桌子上拿起一瓶气泡水,佯作浏览桌子上的食物和饮料,以此回避陌生人充满探究的注视。

阿波罗显然早就习惯沐浴在这样的视线中,并无太大反应,只跟着她走到长桌边上继续搭话:“对了,你几年级?”

“一年级。”

“在O大还习惯吗?”

“还好,”卡珊卓扯了一片蘑菇豌豆披萨,拿着纸盘子没开动,视线落到阿波罗手中的啤酒罐上,“你呢?三年级,还是四年级?还是毕业生?”

理论上超过21岁才能饮酒。当然,在这种运动社团的派对上,没到合法年龄就摄入麦汁汽水也很常见。

阿波罗摸了摸鼻尖:“我二年级。”不等她扬起眉毛,他又补充说:“但我在入学前先gap了一年。”

“我可以问你在gapyear都做了什么吗?”

“训练,”阿波罗停顿了一下寻找合适的措辞,“我之前是国家射击队代表预备队员。那年恰好有奥运国家代表队选拔前的集训。”

卡珊卓哇了一声,下意识想追问他是否入选了。但她立刻想到,如果他入选国家代表队,应该就不会只推迟一年入学。她转了转眼珠,比出手|枪的样子朝天开枪:“射击听上去很酷。你肯定很厉害。”

阿波罗对此不置可否,大方地坦白:“但我发现我对射击兴趣没有那么大,为了训练要牺牲太多个人时间,所以我决定退出,把时间花在我真正热爱的事上。”

这答案出人意料。听起来如果他想要,他完全有把握可以入选。

卡珊卓的第一反应:真是自由洒脱的灵魂。

当然,阿波罗肯定还拥有能够支撑他做出这种决定的家庭条件。沉默片刻,她回了个哇哦,而后顺势问:“你真正热爱的事是什么?”

阿波罗的眼睛小孩子般亮起来:“我在进修音乐学位。”

“那么你主要演奏什么乐器?”

他不确定地回答:“基本都会一点……?”

卡珊卓噎了噎,阿波罗这个人每过十秒就会刷新她的认知。而且他的态度太平静坦然了,没有丝毫炫耀的意思,真的只是在回答她的问题。她半真半假地抱怨:“除了射击和音乐,你还有什么惊人的特长?一口气告诉我吧,免得我继续一惊一乍。”

阿波罗却将问题抛回来:“不能总是说我,先告诉我你呢?你平时喜欢干什么?”

“看电影,还有……”卡珊卓咬了一记下嘴唇,“摄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