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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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期结束的第一天早晨,新助理到岗,姓林,长相相对平凡,不过看起来比陈谨忱活泼一些,是从综合部门调过来的,很年轻。
根据深思熟路的结果,我安排他主要负责我的个人事务和生活安排,其他关乎公司的职业性工作还是由陈谨忱来负责。
原因无他,短时间内完全更换如此重要的岗位会严重影响我的工作。
而我也愿意根据陈谨忱过去的表现,相信他能够处理好个人的感情,这是我考虑良久之后,违背一贯原则给予他的特例。
切断私人生活上的过多关联,我认为则是一种对他的保护。
陈谨忱没有提出任何异议,只是按照我的要求将详细的工作任务划分,整理清晰之后发给了我,抄送给新助理小林。
据林助理汇报,陈谨忱还整理了一份整整六页的、我的生活习惯记录发给他,我听闻之后好奇地让他也发我一份看看,到底是怎么整理到六页的?
看了以后发现其中包含了我喜欢的咖啡的甜度和温度,每个季节喜欢的餐厅,喜欢走哪几条路,喜欢听什么音乐,车内空调要开几度,座椅要调到什么角度……诸如此类的细节,有很多连我自己都没有注意过。
我将文档看了三遍。
然后确认了我的阅读能力没有任何问题,小而密的黑色宋体文字排列整齐,每一个都在平静而无声地再次表白,让我再一次想起那份观察记录。
“陈总助以前工作太认真了。”一无所知的林助理如是感叹。
我没有说话,只是关闭了文档。
一周的休假结束之后,陈谨忱准时回到了工作岗位。他消瘦了些许,额前的黑发放下,遮住了额角的伤口,鼻侧的划伤已经结了痂,眼镜换了一副,站在我的办公桌前,低垂着眼,向我叙述今天例行晨会的内容安排。
我与他都没有提起先前发生的事情,表现得和过去“正常”的每一天一样,默契地粉饰太平。
林助理走进来,端着给我冲的咖啡,说:“陆总,今天的咖啡不管温度还是甜度都应该符合陈哥说的您的口味了。”
我和陈谨忱同时愣了一下,停下了交流,想起的东西想来是不约而同的。
粉饰的平静出现了破损,办公室里的气氛忽然凝滞,仍旧无知的林助理后退了半步,看起来有些尴尬,却又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尽可能得体地打破沉默:“您要是不喜欢的话我去重新冲一杯。”
我说:“没事,你出去吧。”
他立刻退了出去。
门重新关上以后,陈谨忱先说话了:“我没有再写了。”他向我申明,“从您来医院的那天开始我就没有再写。”
“我没有怀疑你还在写。”我说,“我知道你不会再写的。”
“让我回来工作,您很为难吧。”陈谨忱又开始解读我的反应,“陆董没有反对吗?”
他提到陆鹤闲时,我再次感受到从胃部到喉咙轻微的痉挛。从不欢而散开始,他已经整整一周没有任何音讯,我也更换了手机,确认新的手机里不可能再有他的定位软件。我从未与他断联如此长久,即便是在我们矛盾最大的,我的高中时代,那时他远在国外修读硕士,我们仍然保持着每天隔着时差互道早安晚安的最低联系标准。
我明白,这次我与他之间的矛盾显然比上一次更大也更深刻,代表着底线的重建。我们最终一定会重归于好,但其间必然会有一场涉及权力的拉锯战,先服软的人必然需要给出极大的让步,我不可能再次接受自主权的丧失,只能是陆鹤闲自己纠正自己的控制欲。
所以我只是摆摆手:“别提我哥,我现在不归他管了,他也不会来找你的麻……”
真不会吗?
“算了,他要是来找你麻烦,你一定要及时告诉我。”
陈谨忱点头,试探性地问:“是因为我的事,您和陆董闹了矛盾吗?”他少见地蹙眉,似乎在真情实意地为自己可能造成的家庭纠纷而愧疚和担忧。
“有关系,不过不能怪你。”我很客观地告诉他,希望他不要因此有负罪感,“这次我哥实在是做得太过了。”
“陆董做得没错。”陈谨忱说,“我写那样的笔记,本来就是违反法律的,他因此而生气也并没有问题,是您对我很宽容。”
“我宽容是因为信任你。”我耐心地和他解释,“我选择和陆鹤闲闹矛盾则是因为他违背我的想法,做了太多越界的事情,这两件事并没有任何联系,你也没有做任何能让陆鹤闲这样故意伤害的事情,他不是执法者,所以问题在他,你再这样说我要生气了。”
“好,我明白了。”在我的威胁下,他很快接受了我的解释。
我满意了一些,说:“可以继续工作了吗,陈助理?再拖下去晨会要开始了。”
他立刻加快语速,说完了剩下的安排。
陈谨忱回到岗位的第一天,我有一种生活部分回归正规的感觉,忽然觉得他修养的四天可以被称为我工作的“黑暗中世纪”。不是在否认林助理的工作能力,而是仍有许多习惯需要长期的磨合。
临到下班的时间,林助理手里拿着手机,推开我的办公室的门,显得非常为难,向我汇报:“花匠打电话来说,大约一小时前开始洛棠先生就一直在门口。我本来想按照您的要求,让人把他劝走,但是他坚决不离开,说是要进去拿东西,您要让他进去吗?”
我烦闷地揉揉眉心,关闭电脑,披上外套,对他说:“现在就回去吧,我来和他说。让陈谨忱也跟上,他和洛棠打过交道,出状况了他知道怎么办。”
关于攻的视角,结局之前每个人应该都还会有一个呢
感谢晚晚晚晚星,诺丁与山打赏的咸鱼,爱大家~
第95章 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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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记得不久前,我绞尽脑汁寻找各种理由,恳求洛棠与我见面。如今才过去数月,就变成了他守在我家门口,想来拿东西只是借口,见到我才是他的目的,他的要求非常合理。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在思考,都没有想到拒绝的理由。
汽车很稳地停在门口,透过车窗,我看见抱着胸靠站在门前的洛棠,他穿着一件龙骨蝙蝠袖的白色衬衫,外搭一件油画感的马甲,米色的针织外套搭在手臂上,黑色的垂感长裤衬得他身形纤长,棕黄的贝雷帽被他拿在手里,偏头看着花匠移栽白色东方百合,露出右耳的珍珠耳钉。
夕阳的光线分割明暗,他蜷曲散落的长发一半黑一半栗,半张脸在骨骼的阴影中,像是一副厚涂的巴洛克风格油画。
我下车时,洛棠将帽子戴上,捋了捋头发,向我靠近,在距离我两步的位置站定。他表情矜持,但语气委屈,问我:“你为什么不回我的消息了,是给我设置了免打扰吗?我来你公司找你他们也不让我上去了。”
忘 ? ?συ ? 愺 ? 怤 ? ??ι ? 整 ? 理 ? “你要拿什么东西?”我忽略他的问题。
“你把玫瑰花都铲掉了。”他答非所问,“为什么种百合?百合又是谁?”
洛棠忽然很激动地抓住我的手臂,指着跟在我身后的陈谨忱,说:“你为什么还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