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邢叶彤声音嗫嚅,恨不得把头埋进膝盖里,隐隐有几声啜泣。

段珂毓叹了口气,“我不追究你的责任,以后不用来了。”

“……谢谢。”女生死咬着嘴唇,羞愤感让她无地自容,频繁的啜泣声渐渐变成呜咽,她掩面痛哭起来。

“我调查过你的情况,那五十万你确实需要,可能还不够。”段珂毓尽量保持语调平和,他不想让对方感觉到不适,“如果愿意,我可以借给你钱。”

他记得邢叶彤母亲患有癌症晚期。

听到这话,女生忽然抬头,段珂毓连忙说:“不是施舍,只是借给你,可以打借条的。”

邢叶彤却好像不太在意,盈满泪水的眼睛紧紧盯着他,“你……你都知道了?”

段珂毓看着她,缓缓点头。

女生眼睛红红的,盯着他看了许久,哽咽着摇头,“不,你不知道……你调查过我,你竟然还不知道……”

他应该知道什么?

段珂毓眉头紧锁,看着面前崩溃痛哭的女生,一时不知如何安慰,只好默默递上纸巾。邢叶彤低垂着头,单薄的肩膀压抑着颤抖,一抽一抽的仿佛经受巨大的苦楚。

叮铃段珂毓低头查看手机,是徐锦发来的消息。

“我小时候就知道,妈妈不只有我一个孩子,她在嫁给我爸前还有过一个家庭,那时候翻东西玩,找到妈妈夹在旧报纸里的一张照片,背后留一串电话号码。”

“妈妈她……”女生抹着眼泪,“她说对不起你,打死也不同意联系段家,可她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亲戚的钱都借遍了……”

“段先生,我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就认出来了,但是我没有勇气……我知道宋总不是好人,我该死,对不起。”

段珂毓觉得喉间苦涩,鼻子发酸,只能不断划着手机屏幕,看到那一串长长的文件最后是【……目前就诊于青城市中心医院。】

眼前好像花了,段珂毓胡乱擦了两把,问道:“你……妈妈来青城住院是宋景焕安排的?”

邢叶彤懵懵点头,脸上还挂着几行泪痕。

“整理病历,咨询主治医生,我去联系上京的医院,看看那边有没有合适的配型。”

邢叶彤跳了起来,激动落泪,“谢谢段……谢谢你,真的!”

她郑重地鞠了好几次躬,泪水却怎么也止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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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珩被司机送回来时,天色已近夜晚。

路灯特别亮,白得过分惨淡,席珩又刷新了一遍,他发出去的消息没有收到一条回复,心里的不安愈发加重。

今天的饭局有权威的领导参加,他知道了邢叶彤的来历,没敢多留,匆匆赶回家。

打开门,屋里没有开灯,落地窗外的夜光照进来,席珩扫了一圈,客厅里没人。

旁边的门隐隐穿来挠门的动静,席珩打开门,小狗看到他眼睛立刻亮了起来,“汪!汪唔……”

席珩马上捏住它的嘴筒子,“别吵醒你爸爸。”

源源尾巴摇得好像螺旋桨,非常激动,席珩放好狗粮,它一头就载进了狗盆里狂炫。

席珩关上门,放轻动作进了卧室,唯一的壁灯亮着昏黄的光,显得这安静的空间更为压抑,阳台的门开了一半,夜风吹得纱帘轻盈飘荡。

他走近了,凉风中传来淡淡的酒气,躺椅上的少年阖着双眼,眉间轻蹙。

他蜷着身体,衬衫的扣子开了好几颗,露出精致的锁骨和一大片白皙的皮肤,在凉意袭人的夜里十分可怜,旁边的桌上还放着没喝完的酒杯。

席珩的动作很轻,可浅眠的少年还是惊醒了,清瘦的身体猛地一抖,声音惊惶,“席珩?!”

第49章

站在门口的男人脱下外套上前,“嗯,是我。”

身体被紧紧包裹,被风吹凉的皮肤乍暖,段珂毓的心才定了几分,男人蹲在他面前,紧紧握住他的手,“我在。”

又是一阵夜风吹来,白色纱帘随风舞动,少年额前的碎发也被卷起,席珩才看清他泛红的眼尾。

“哭过了?”抬手轻抚上那片湿润的羽睫。

男人眼里的心疼和痛惜那么醒目,段珂毓回过神来,安慰地笑了笑,“席珩,我是不是还没跟你讲过我走丢的事。”

*

十一岁的段珂毓非常善良,照例帮被罚值日的同学拖完地,到了校门口却没有发现来接他的司机,他没有怀疑,决定在原地等一会。

装配齐全的保安正维护放学秩序,一个步履蹒跚的老人推着破破烂烂的小摊车路过,走得很慢,碍了名贵豪车的路。

“快走快走!没看这儿正堵着吗,来凑什么热闹!”

保安粗声粗气地驱赶他,态度很不耐烦,那老人惶恐地抬头,看了眼周围的豪车惊了好大一跳,忙调转了小推车往回走,旁边突然搭上了一双洁白的手,一下子轻松了不少。

老人偏头,是一个稍显稚嫩的半大男孩,冲他爽朗一笑,“爷爷,我替你推吧!”

老人连连点头,“谢谢你啊孩子!”

他这小三轮是卖葱饼的,台面上都是厚厚的黑色油渣,男孩却丝毫没有嫌弃,使出浑身解数推车,一张小脸都要憋红了。

一老一幼推的并不容易,三轮车晃晃悠悠的往前,老人用沙哑的嗓音套着近乎,“孩子你几年级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