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秋草没在人前抽过烟,也没听说过她和谁交往。短短两天,一个人在他心目中的印象居然可以这般天翻地覆。
但也不意外,他以为是哥们的那几个人……也用一个夜晚就打碎了所有。
非常荒唐,他以为是天使的人成了一群魔鬼,而在他最绝望的时候却有真正的天使来接引他。
他和白秋草其实自小就认识了,三年级时妈妈逃离了这个家,剩下他和醉生梦死的父亲守在坟墓一样的屋子里。
上学期间他还能靠学校中午发的午餐过活,到了假期,他就只能不停地喝水缓解胃里的灼烧感,并为下学期的学杂费发愁。
父亲没收拾的那堆酒瓶给了他灵感他先把家里的瓶子和纸壳卖了,赚到了一点饭钱。从此天黑后他会去各个垃圾桶边徘徊,和流浪汉们抢生意。
烧烤店门前的垃圾桶是最容易有收获的,他脸皮薄,总在他们家歇业后才去翻找,也是顾虑有同校的秋草在。某次有人出来时他匆忙逃走了,但现在想来,自那之后垃圾箱里的瓶子渐渐多了,气味大的垃圾也少了,有时垃圾桶盖子上还会有没怎么动过的食物……
估计又是白家人的照顾。
开学前福利署的人上门来访问,给他办了学杂费减免让他顺利读完了小学和初中。中考时他意外发挥和白秋草并列第一,这是他难得追上她的一次,也让他拿到了那所贵族高中的奖学金,最基本的生活也不成问题了。
那时他以为日子自此就能好起来了呢。
风扇还在呼啦啦地吹,李雪塬发了会儿呆,决定起身关闭。但手指停在开关上片刻,最终,他只是调到了最低档。
睡吧,明天还得早起。
第0010章 10. 辣味仙贝
闹钟的滴答声是房间里唯一的声源,仅仅离地三米,外界的喧嚣就显得十分遥远。
两人对坐着写卷子,只偶尔越过无形的界线去拿麦茶或是橡皮,除此之外连眼神交流都没有。
但并不尴尬。
秋草划拉完数学卷,决定做篇英语阅读放松一下。她转着笔读题干时,弟弟的大嗓门在门外响起,把对面的李雪塬吓得一哆嗦。
“门没锁。”秋草伸了个懒腰,把手撑到了身后。
一树挂着暧昧的笑容端着餐盘挤进来,看到她们一桌子的书和卷子便垮下脸:“你们真在学习?”
“不然呢?”
李雪塬又变成了石雕,秋草接过弟弟手上的辣味仙贝,抓了一把放在他摊开的书上。
“看来妈妈是白担心了。咦……”弟弟的目光扫过风扇,露出了然的笑,“姐,你大半夜来就为了送这个?”
他拖长的音调满是戏谑,秋草摊手,坦然接受这些调侃:“不然也太热了。要来加入我们的学习会吗?”
她的提议让弟弟脚底抹油地跑了,只在出门前扔下一句回击:“你对我这亲弟都没这么好!”
原本平静的自习室氛围被打破,李雪塬看上去一脸尴尬,秋草坐到床上,好心地拉开了点距离:“身在福中不知福的臭小子,别帮他写暑假作业了。”
李雪塬看看写了一半的练习册,停住了笔:“对我来说也算复习。但是……要不我来教他功课?”
“不是我这当姐姐的不教,是他就不爱学习。”秋草放弃地倒下,晃着小腿,“反正高中学历继承烧烤店也足够了,他也喜欢做菜。”
虽然她看不见,李雪塬还是应和着笑了笑,他这种从来没有退路的人是没法理解了。
秋草的弟弟一树和她差两岁,看来打算就在镇上的高中读。他小学时总粘着秋草,一堆孩子管他叫跟屁虫也不撒手。
但等一树发育起来,身材变得健硕,有了自己的玩伴后,秋草的这条小尾巴就消失了。
肌肉啊……
李雪塬盯着自己的小臂。
秋草已经坐起来了,顺着他的眼神看去,瞬间做出错误理解:“饿了吗?仙贝也不顶饱,下去吃饭吧。”
“没有。”李雪塬搓了搓手臂,“一树他……是怎么练成那样的?”
秋草恍然大悟:“啊,这个。大概就是成天在外面跑,吃得又多……你也想长成那样?”
她眼神里有微妙的不赞同。
这微微刺痛了李雪塬:“……也就想想。”
秋草打心眼里觉得他还是现在这样比较好看,一树壮得跟头熊似的,要是换上李雪塬的头……什么金刚芭比。
但男生好像都喜欢肌肉,她也只能帮着思考:“那你得增加饭量和运动量。等你身体没问题后,要不要和我一起夜跑?”
白秋草就是这种人啊。李雪塬无意识地拆开仙贝放入口中:“只是跑步就够了吗……好辣。”
他眼眶都红了,眼泪扑朔着顺着纤长的睫毛落下。
秋草惊了,她还是第一次弄哭男孩子,而且这还是「」李雪塬,一身伤都不带哭的精神硬汉:“给,不行的话我去给你拿牛奶。”
罗潭哥昨天就嘱咐她要注意伙食,她完全忘了这事,怎么李雪塬本人也不仔细些。
李雪塬大着舌头道谢,接过她的麦茶,一边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秋草缩回手,等到他恢复平静后,注意到了一个尴尬的事实。
她拿成了自己的杯子。
李雪塬也注意到了,若无其事地端着杯子起身:“我去洗个手,顺便就拿去洗了……”
耳朵都红了。
秋草搓了搓自己的耳根,觉得那一块温度也有点高。
“白秋草啊白秋草……”她也拆了块仙贝大口嚼碎,准备用辣精来解释体表的升温,“你可不能趁人之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