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追并不在乎这些人的想法。她不是傻的,不会因为旁人施舍几句好话就飘飘然,相反,他们越是对她摆好脸,她就越警惕于这些人的口蜜腹剑。其他的也就算了,但秦铄和她“感情好”的传言甚嚣尘上,她担心宋一清被人进了谗言,来来回回试探了几遍,见她真的没在意才松了口气。
朔风渐紧,树瘦叶疏。又是一场冷雨浇杀细草,原城的冬来得太料峭。
教室里开了空调,手在纸上画时便不那么凉了。夏追算出答案,抬头一看,只有温子言也正巧无所事事。见她望过来,这家伙脸上就挂上笑来。
一张纸推过来。夏追还以为他要对答案,拿到眼前一看,白纸上只有一句话:你在看我?
好自恋的人。她回:没有。
那边的人瞧了,耸耸肩,送来两字:不信。
夏追心念一起,忽然写道:你右眼皮上那颗痣很好看。
温子言没回了。
夏追噙了笑一望,果然他还没来得及收回脸上的讶异与不适。见她抬眼,温子言竭力想如往常般作出游刃有余的姿态,却还是没成功,只好收了面具,不咸不淡刺她一眼。
他是最自私且双标的人,只许自己主动犯贱,却受不了被别人戏弄。一次训练一个小时,他没怎么听,指尖摩挲着那张纸,半点眼神都不再分给夏追,只有临出门了才对她后背丢下句:“别忘了答应我的。”
夏追的心情难得好了一回。
这几天忙周三的考试,今天才挤出时间来写更新。二更在后。(一百收加更,免费)
欠三章,考完试过几天补。
0044 44..复杂的内情
韦舟的事夏追心里有数。
准确说,用不着她有数,韦舟这傻小子简直恨不得分分钟把自己称斤掂两地卖了。
“夏追。”少年人跑过来,声音清澈得像汪活泉,在严冬也没被冻上,“给你!”
夏追接过了他手里那杯热乎乎的奶茶,又把他书包递过去:“多少钱,一会儿我转你。”
“不用不用。”他耳朵尖红红的,大约是北风吹的吧,“你知道的,反正我也不差钱!而且,我们是朋友嘛。”
他好像很喜欢强调他俩是朋友这件事。
夏追失笑,倒也不再纠缠:“好,下次我请你。”
听到她说有下次,韦舟的眼睛“唰”一下子亮起来。
自从那天下午在江边聊了一会儿天,韦舟就像个找不到北的小羊羔似的,期期艾艾地缠了上来。在学校他还收敛些,等一放了学,便绞尽脑汁地约她出来玩。他想的理由大多拙劣,什么“那家店的提拉米苏很好吃”“这儿有个位置看广场灯光很方便”,更有甚者,居然编出了“我家里没人做饭,能不能陪我吃顿饭”这种鬼话,韦家佣人看了都要潸然泪下。
这可真是想打瞌睡枕头自己就跑过来天底下竟有这种好事?!夏追作不来扭捏姿态,没多说便一口应下。她不大会聊天,韦舟又嘴笨,大多数时候二人半天说不上一句话,这家伙竟也能乐在其中,甚至喜滋滋地告诉她:“我喜欢这样子安静相处的。”末了,做贼心虚地补一句,“和朋友!”
夏追简直……不予置评。
他不是喜欢安静吗,她倒有个最安静的相处方式,从此以后二人的聚头地点挪到了书店和图书馆,夏追舍不得浪费时间,又仗着韦舟好欺负,埋头死磕竞赛题,只留韦小少爷眼巴巴瞅着她毛茸茸的头顶。
神清气爽地解决完今天教练发的卷子,她终于记起还有这号人的存在。笔一收,书包一拉,夏追笑问:“走了吗?”
“好啊。”韦舟配合得十分迅速。
甫一出书店大门,查岗电话应声而起。韦舟歉意地笑笑,照常走到一旁去接电话。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即使是已经报备过,但只要在外面超过七点,他“家里人”就要催命一样打电话确认韦舟的安全,或者说,夏追有些嘲讽的想,这是在确认血包的库存。
相处了这么些天,估摸着火候已足,见他抬脚走过来,夏追便假作无意地问:“你妈妈又打电话来了吗?”
韦舟果然愣了一秒:“不、不是,是我爷爷那边。”
夏追恍然大悟:“抱歉,我上次听你提你妈妈很爱你,还以为是她放心不下你在外面。”
“没事。”韦舟弯弯眼,“要是我妈在原城的话,她恐怕比这催得还勤些。”
“她不在原城吗?”
“她不在国内,她在……”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韦舟一顿,对她解释,“你知道的,我妈妈的身份……不适合在韦家住,她现在在欧洲住,不过我们每天会打视频,她看起来挺开心的。”
“每天都打吗?”夏追显然抓错了重点,这倒令韦舟暗暗松了口气。
“嗯嗯。”韦舟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可能是因为一个人带小孩,我妈一直管我比较严,生怕我交了什么不好的朋友,小时候我想和同学出去玩,她要预先问一大堆,还要拿到对方家长的电话号码才放心。”
所以把他养成这个废物样子?夏追觉得好笑,却又听他找补道:“听起来很怪哈哈,不过她也都是为我好,后来我长大些了,性格比较内向,也不大和人出去玩了,直到遇见顾……”
一不留神又说错了话,韦舟连忙道歉。
“没事。”
二人闲聊几句便道了别,韦舟本来想送她回家,奈何夏追已经汲取了秦烁上门闹事的前车之鉴,两句话把他糊弄了过去。
楼道的空气又冰又暗,无孔不入地往人领口里钻,实在是狠毒又下流。夏追背着书包,一步一步地踏上去。站在门前掏钥匙那一瞬,她突然反应过来一个有意思的问题:
韦舟的母亲生下韦舟,却奇怪地不肯让韦家知道。她不喜欢韦舟社交,是因为她真的控制欲过强,还是……早就料到了自己的儿子可能被抢走?
这样的母亲,真的会在自己儿子被抢走以后开开心心地去欧洲旅居吗?
事情似乎比她想得还复杂。
从车上下来,韦舟一步不停地往大门走。
门一推就开了,这是专门给他留的。初回韦家那几天,韦舟不大适应这种佣人专程来开门迎接的规矩,随口一提,老爷子便吩咐了以后每天给他留门。
富丽堂皇的室内,客厅里除了打扫的佣人外再无旁人。知道小少爷不适应主仆尊卑这套规矩,揭过佣人微微点过头,便低头做起自己的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