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铄来得比她想得更快。
风尘仆仆拉开车门,他似乎是刚从公司赶来的,衣服也来不及换,衬衫马甲和藏蓝色西装裤,头发往后梳成了背头,因为太匆忙,有一缕发丝垂落至右眼上方。
满身商业精英味儿,半点看不出不学无术的秦铄的影子了。
他变得也太多了,夏追一时竟不敢认,仰头盯着他不说话。
“阿……夏追?”秦铄见状忐忑起来,“是不是我哪儿不妥?”
“没有,很妥当。”他不安时方能窥见少时模样。夏追笑了笑:“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他喉头微滚,望着她不移眼,半晌开口说,“你胖了一点。”
“?”夏追不无讽刺,“你真是和以前一样会说话。”
“哦哦我不是那个意思!”秦铄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屁话,辩解道,“我只是为你高兴。你高中时太瘦了,瘦得不好,现在状态好了很多当然,还是很瘦。”
他惶急又笨拙的模样总算冲淡了尬尴,夏追的神色自然了许多:“好吧,你要在校门口和我叙旧吗?”
“当然不是。”他也松了口气,试探道,“你吃饭了吗?”
其实没有。但夏追低头,只说:“吃过了。你要吃饭吗,我可以等你。”
秦铄哪敢让她等,闻言立马改口:“没事,我也吃了。”
现在是京城时间下午五点十二,夕阳赖在天上还没走。
二人对视,心照不宣地没揭穿对方的谎言。
夏追不太想和他处在一个密闭空间中,就想不想和温子言一起乘电梯一样。最终他们还是进了学校,顺着小路漫无目的地走。
太阳已经变红了,将它周围的云染成赤色。
“温子言今天下午和温氏的人一起来的。”她叙述情况,“他说了一些疯话,我觉得他不会放过我的。”
秦铄小声说:“他不可能愿意放过你的。”
“什么?”夏追没听清。
连他都放不下夏追,温子言那种疯狗又怎么可能放过她?秦铄只是说:“我知道他毕了业一定会回来找你的……其实我在A国碰到过他。”
那也是快四年前的事了。
秦铄要名正言顺掌控秦氏,得先出去念书。秦云亭送他去F省的一所藤校读商科。
大一的那个冬天,圣诞节放了假,他不想回原城,干脆应了从前一个哥们儿的邀约,飞去X省到他家去参加party。
然后他在沙发上看见了抬头灌酒的温子言。
哥们儿注意到他的目光,挑眉:“你们高中同校同届吧,温子言这货也忒难约,邀请了几次只有这回答应了他以前也这么难搞?”
他还要去拍秦铄的肩,伸手却扑了个空
秦铄已经走过去了。
“砰”的一声,酒瓶碎裂在地,淡色液体淌了一地。
拳头狠狠砸在少年脸上,打歪了他的眼镜。
一片惊呼,场面霎时混乱起来。
0166 166.我帮你
夏追离开后秦铄并非什么都没做。
宋一清神经质的态度使他起了疑心,他着手从她们俩的关系上查,不多时,得知了当初夏追遭受校园霸凌的真相。
夏追从来没告诉过他自己为何和宋一清绝交,先前在投资化妆品公司一事的模糊态度使他甚至以为二人的友情藕断丝连。
可不是这样的宋一清居然就是传播她小偷谣言的罪魁祸首!她引导别人霸凌夏追,自己居然还敢来找他要钱?!
秦铄和她大吵了一架,虽然因为从小的情谊没把投资的事捅出去,却主动去宋家断了他与宋一清两情相悦的假象关系。
之后宋一清过得有多难就不是他该考虑的了,这混世魔王将两家关系闹得难堪,自己拍拍屁股出国了。
却说秦铄走过去,二话没说照温子言的右脸来了一拳。酒瓶碎在地上,众人惊讶不已。
温子言状态不好,一时竟没反应过来回击,直到秦铄第二拳又落下来才伸出手臂拦下了。
二人紧紧对视,恍若水火相冲。秦铄的眼中溢出过量的怒火,温子言望着他这张可笑的脸,什么也没说,一拳回击。
是他,是这狗杂种帮夏追逃走的!如果不是他,自己何至于落得这般田地!
拳拳到肉,二人你来我往地扭打成一团。温子言的眼镜从横梁处断成了两截,秦铄的合金项链碎在颈后,金属在他脖子上勒出深深的红痕。
二人使出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疯劲儿,宁愿自己挨一拳也不肯停止进攻,从沙发双双滚落在地。温子言的后背碾在地板湿润的酒液上,他却像没感觉似的,一点都不肯停。周围的人们相劝,看他们动手这样狠,一时竟无一人敢上前。
直到不知道打了多久“秦铄,你他妈疯了!快停手啊!”
派对主人冒着被波及的危险死命上去拉,其他人恍然回神,跟着扑上去摁住两人,强制性将人分开。
“血……”有女生惊呼,众人这才发现派对主人非要秦铄停手的原因:温子言浅色毛衣的胸口处,红色血迹浑浊地晕开。
“闭嘴!”那男生把满头冷汗的温子言扶起来,冷声警告:“各回各家。今晚的事谁敢出去多嘴,自己先掂量掂量!”
圣诞节办个party还搞出流血斗殴事件,男生只觉得天下没谁比自己更他妈冤了。他把迷迷糊糊的温子言扶到客房去,打电话叫了家庭医生过来,转头看向秦铄。
秦铄也受伤了,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只是好歹没另一个人那么严重,自己走得了路。